安阿诩隻覺一口老血直往上湧,自家首席向來是風光霁月、仙姿出塵之人,何時竟說出這等言語?!定是被那祁筝帶壞了!他心中暗自腹诽,又自我寬慰,如今首席心智未全,見色忘友倒也情有可原。
他不敢指曲方邈,隻好用一根食指,怒指了祁筝半天,道:“你……你!”
祁筝很是無所謂地聳肩,挑眉:“想說什麼?”
安阿诩似乎是想到什麼,“哼”了一聲,拿手指點她幾下,頗為得意地威脅道:“别讓我在星網上看到你錄的視頻,否則,我讓你們葫蘆峰離開绮雲閣,自生自滅去!!”
祁筝聞言心中不悅,她本就無意發布視頻,何須安阿诩多言,于是就故意逗他,“就發,你能如何?我的霜寒草救了你們首席,你敢過河拆橋,擅自做主趕我們離開,待你們首席清醒了,仔細你的屁股!”
曲方邈跟着點頭:“仔細你的屁股。”
首席不幫理也不幫親,隻會鹦鹉學舌。安阿诩清白俊毅的臉頓時漲紅如猴腚,急躁道:“小門小派!就會揪着這點小便宜不放!再說了,霜寒草是我花五十萬星石買來的!”
祁筝先把曲方邈又靠過來的腦袋推到一邊,才攤手:“那還是我辛辛苦苦挖的呢,你把霜寒草還我,我把五十萬還你。”實則她如今囊中羞澀,哪裡拿的出五十萬,還給了毛允二十萬呢。
安阿诩一時心急,脫口而出:“不是我用的,你問首席要!”話一出口,便覺心頭懊悔,忙斜眼偷偷觀察曲方邈的表情,卻見他如頭腦空空,隻知道盯着祁筝瞧,好像安阿诩說的人根本不是自己。
安阿诩又趕緊扭頭看時弄溪,指望她幫自己還兩句嘴,才發覺身邊空空如也。時弄溪見首席歸隊無望,早已回到隊伍中,和弟子們坐在一處。
安阿诩鬥不過祁筝,隻能像戰敗的牛犢一樣,提着一口氣悻悻離場。
找兩宗首席用了大半精力,加之途中遇上些小妖獸,經曆了一番混戰,绮雲閣與赤霞宗弟子面上都顯出些疲憊之色來。領隊們商議之後,決定先休整一番,待調整至精氣充沛後再趕路。
此處仍有寥寥黑藤,但比進入幻境前少了許多攻擊性,隻軟踏踏地勾搭纏繞在一起,因此光線十分強烈。陣法提前将除四人以外的其他弟子傳送至了此處,路邊的野花上凝着些小水珠,似乎是清晨。
已經過去一日了嗎?
祁筝微微眯眼,打量着四周,心中總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怪異之感。
兩大宗一小宗弟子三三兩兩紮堆坐好,開始傳來切切察察的讨論聲。
毛允一直等到安阿诩回到白衣弟子堆中,憤憤地掀袍而坐後,才把手從腰間破山劍上移開,轉而附在祁筝耳邊低聲問:“哎,祁筝,你在幻境中可是也錄了視頻?”沒有得到祁筝的肯定回答,她又問了一句:“可否發我瞧瞧?”
二人身旁,還有葫蘆峰的三人,以及一個不自覺歪倒過來的曲方邈。師弟師妹們雖有意忽略曲方邈,卻未刻意屏蔽毛允。
三道好奇的視線投過來,祁筝朝毛允眨眨眼,回複:“沒有。”
毛允:“不信。”
曲方邈安安靜靜地垂着眼睫,頭慢慢低下來,離祁筝的肩窩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他聳動着鼻頭,作出一副想要嗅聞的模樣。
“師姐,他……”狄花海雙手扶臉,驚恐提醒道。
祁筝還沒回頭,已察覺脖頸灑上一股熱氣,刹那間便汗毛倒豎,下意識揮出一掌。
……
曲方邈被捂住下半張臉,上半張臉就顯出一些困惑。
程卿栎撓了撓頭,問道:“師姐,這他怎麼辦?”
祁筝:“不知道。”說完又騰出一隻手,看了看芥子空間,二咪還是沒回來。
绮雲閣衆人看似悄聲攀談,實則都留了一隻眼睛放哨,畢竟首席在别人手裡,倘若祁筝趁其不備捏碎曲方邈玉牌,将他驅逐出境,绮雲閣就當真是投訴無門了。
祁筝對首席如此不客氣,竟然敢将手放在首席臉上!真是膽大包天!偏偏首席一副甘之如饴願打願挨的模樣,如果祁筝踢了他一腳,他可能也隻會順勢躺下,倚在她腿邊!白衣弟子們想到這裡,紛紛怒從心起,停下口中的話,死瞪着祁筝,企圖用嚴厲而不滿的譴責視線批判她。
但祁筝并未在意這些視線,隻翻弄着儲靈囊,皺眉問道:“你們可曾見過咪咪?方才進了夢貘體内,我找不到它了。”
幾人都搖頭,狄花海看着一身黏膩又腥甜的祁筝,欲言又止:“師姐,你不必找了,二咪丢不了。”
祁筝動作不停,已準備再次施展尋寵之術:“你如何知曉?”
狄花海見她又要施法,趕忙按住她的手:“不可,師姐,此術極耗靈力。咪咪連霸王都能唬住,你無需太過憂心,還是先顧好自己吧。”
曲方邈在旁,微微颔首。
祁筝思忖片刻,覺得有理。狄花海的霸王乃是四等妖獸火鬃獅,在外威風凜凜,氣勢洶洶,卻唯獨懼怕咪咪。所謂一山不容二虎,但咪咪與霸王的确不能存在同一空間内,盡管咪咪隻是躺着什麼也不做。
曲方邈默默坐在祁筝旁邊,雙手抱膝,半晌,突然咳嗽了一聲。
“咳咳。”
祁筝瞥他一眼道:“怎麼?難不成你見過?你連咪咪長什麼樣子都不知,不要添亂了,老實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