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焚坐在椅子上,拿出兩人買完食物後僅剩的100塊錢,搓了搓手,白皙的臉上閃過期待和不谙世事的單純,“之前都是看胡眷玩,多少清楚點門道,最近手頭實在緊,打算自己碰碰運氣。”
周圍幾個認識的立刻起哄,“就是嘛,看别人玩哪裡有自己玩痛快。”
“我跟你玩兩把。都說新人有财神保佑,都是穩賺的,我還真就不信了。”
“會不會規則,我教你啊。”
他們玩牌,歐柚壓根沒接觸過這個,規則聽得雲裡霧裡的,看着蕭焚也是一臉新奇的樣子,趁機問道:“你真沒玩過?”
“沒玩過啊。”
“那他們怎麼認識你的?”
“剛才提到的胡眷是我的高中同學,之前他帶我來過幾次,我在旁邊看着。”他擡擡下巴,道,“那時候就坐你現在的位子。”
歐柚看着攝像機,似乎在自言自語,又似乎在解釋,“原來小焚之前沒賭過,這次因為錄制節目需要賺錢,這才來這裡,順便宣傳一下賭博的危害性。”
就算沒有看直播間,他在娛樂圈多年,也知道那些行為容易給人造成誤解,當下解釋清楚比事後彌補容易得多。
“胡眷最近也不知道上哪兒去了,有一個星期沒看到人了吧,還怪想他的。”剛才那個瘦子道。
“估計是迷上了網上的,”蕭焚道,“都是新奇玩法。”
“網上的都看不見真人,摸不着真牌,想做點什麼手腳容易的很,專坑你們這些年輕人。”
“是啊,我們這麼多雙眼睛看着,公平公正。”莊家也道。
瘦子名叫吳豪,叫着道:“你第一次玩,跟他們不熟。胡眷是我兄弟,你要不要跟我一桌?”
“謝謝吳哥。”蕭焚露出乖巧的微笑,跟了過去。
吳豪拍拍他的肩膀,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蕭焚腳往旁邊伸去,勾來兩把藍色塑料凳,讓歐柚坐自己右後邊看着,隻管看,别說話。
歐柚過了好一會兒才知道他們玩的叫炸金花,打得也不大,五元的底,二十封注,不封頂。
直播間一堆民間“能人”開始科普。
【就是比牌面大小和花色,最大三個同花A,最小的是花色不同、牌面不連貫的雜牌。】
【除了比牌面,也比心理戰,否則你手上牌面最大,其他人棄牌,你也隻能拿到鋪底的錢,現在桌面上六個人,也就是三十元。或者你及早露出勝算,對手露怯,直接開牌,你也赢不了多少。】
【所以在牌桌上,往往有幾個人打配合,也叫“擡轎子”,目的是讓對手一直跟下去,這樣就能赢更多錢。】
黃毛開始發牌。
一兩圈之後,各個開始暈牌,兩張牌疊在一起,從牌的一角慢慢搓開,有時候搓之前還要吹一口氣,仿佛這樣就能得到想要的牌面。
“跟。”
“大明星,這麼猛啊,别等會兒哭鼻子。”
蕭焚把牌翻開看瞄了一眼,就丢到桌上,看起來活脫脫一個新手蛋子。
“賊拉好的牌,我怎麼就碰不到。”
“跟着胡眷混的能有差的,随便露兩手就通殺你們了。”
“新手保護期嘛,再來再來,我還就不信了,你運氣會這麼好。”
有的貶低說風涼話,有的起哄吹捧,慫恿,有的不甘心地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虛榮、滿足、失落、絕望,種種情緒交織,帶着一夜暴富的美夢,隻要進了那道綠色的門,就沒有人不想着再踏進第二次。
在這煙霧缭繞憋仄的房間裡,所有人都成為了被欲/望支配的野獸。
第一局,蕭焚就拿一百塊賺了五百多,一下子翻五倍。
第二局,第三局,第四局……一個小時,蕭焚輸小赢大,桌前壘了四萬多的碎票。
歐柚從百無聊賴到開始認真關注起來。
四萬自然打動不了影帝的心,單單一個幾分鐘的出場費就能讓他賺幾百萬,比這種來錢快還沒任何風險。
他看的是蕭焚的側臉。
這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在這一群人眼裡,就像一隻羔羊,仿佛鍍了一層不存在的光罩一樣,幹淨漂亮得過分。
“差不多就夠了。”又一局結束,按住蕭焚的手,“時間不早了,我們該走了。”
“還早呢,今晚手氣好,要是不赢個夠,怎麼能回去。”
“就是,再來再來,我這剛輸的人都還打算翻盤呢,這麼早走什麼。”瘦子笑道。
蕭焚拍拍他的肩膀,示意安心,又對瘦子道:“五塊十塊的太小了,咱們玩大一點的。”
“我也覺得小,”瘦子聽到這話立刻興奮起來,朝他擠眉弄眼,“咱們上二樓,玩五十起底的,怎麼樣?”
說着兩人起身去了二樓。
歐柚頭疼地揉着鼻根。
眼看人已經走出一段距離,他隻好跟上去,就聽吳豪附耳小聲和蕭焚說了什麼,蕭焚笑了,說了句“好,等會兒就這樣辦”。
等兩人落座,他從背後湊到蕭焚耳朵邊,問:“你跟他聊什麼?”
“你猜。”蕭焚朝他眨眨眼。
“學會瞞我了。”歐柚做勢要敲他腦袋,被他笑着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