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起了冬雨,比下雪時還要冷。
陳依安打着傘出校門,一出校門沒走兩步,李玉芬就跟了上來,她今天穿着雨衣和水鞋,嘴巴一張一合、絮絮叨叨地說着話。
“說到底,你是來要錢的。”陳依安冷冷地看向她,李玉芬和媽媽的臉有百分之六、七十的相似度,可性格和媽媽完全不一樣。
李玉芬纏了自己一個星期多,從開始要讓她兒子在A市上學,變成給她一筆錢。
“哎喲,都是一家人,姨媽家裡最近有點困難,你借點用用不行?”李玉芬眉毛一頓,“你現在在時家好吃好喝的,又用不上錢,那筆錢你先借姨媽用,等以後還給你。”
“你可别說沒有,我姐姐去世那會兒,拿到了多少錢我是心知肚明的。”李玉芬眼裡閃過一抹厲色。
陳依安聽着,胸口裡憋着一股氣,出不去。她站住,對着李玉芬說:“你别惦記那筆錢,我不會給你。我不知道你從哪裡聽的,專程跑來A市找我。
“但是,我不會給你。”
“你這死丫頭!”李玉芬一聽,臉色驟變,她眼裡有些憤憤,語氣激動地說着“當初如果不是我們,你能拿到這筆錢嗎?”
“你現在翻臉不認人了。”
“我呸,當初就不應該把你接回來,好吃好喝供了你兩年,你就這麼回報我?”李玉芬越說越氣,甚至擡起手掌。
陳依安撇開頭,李玉芬說話時的口水都濺到她的臉上。
“你們坑林家的錢,你們不是最清楚在哪嗎?那些錢我一分都沒有動過。”陳依安仰頭看着紅色的雨傘,毛毛細雨落在傘面上。
A市的冬雨,比下雪時還要冷上幾分。
“你,”李玉芬舔了舔幹燥的嘴唇,還想說什麼的時候,又被陳依安堵住。
“你們既然都拿了好處,為什麼還要惦記我手上的這些?這些難道不是我爸媽用生命換來的嗎?你們在我爸媽死後,一個勁的想辦法去跟林家要更多的錢,有一個人在乎我爸媽的死嗎?”
陳依安說這話的時候,她盡力地想讓自己平靜一些,但聲音還是抑制不住的顫抖,眼睛變得酸澀起來,她一字一句問李玉芬:“如果這些錢給你,你能讓我爸媽活過來嗎?”
“不能,那你們就不要來找我。”
說完,陳依安撐着傘往前走,但她說的話李玉芬顯然聽不進去。李玉芬急匆匆地拉住陳依安,說:“你一個女孩家家的要這麼多錢幹嘛?嘉宏要去讀書,先借給我不行?你就忍心看着你弟弟沒書讀?”
陳依安聽了李玉芬這麼厚臉皮的話,握着傘的手都用力了幾分,咬着牙問她:“關我什麼事?”
“我還得養他嗎?我是他媽嗎?”
“你說的什麼話。”李玉芬瞪大雙眼,“好歹有血緣關系不是?”
“滾。”陳依安不想再聽李玉芬說話,她的腦袋都開始疼了。
李玉芬見狀,她來A市已經一個月了,絕對不能空手而歸,她攤牌了說:“總之,不給錢,我就不會走。”
她也是聽了陳玉婷那小妮子說陳依安在A市過得很好,加上嘉宏在學校出了事,急需要錢,她怎麼也要拿到錢才行!不然嘉宏就要被學校開除,這以後怎麼辦?
“沒有!”陳依安甩開李玉芬的手。
雨越下越大,天黑沉沉的,李玉芬拉着陳依安,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兩人在路邊拉扯,傘一不小心被打翻,雨水落在臉上。
“你夠了!”陳依安急匆匆地撿起地上的傘,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喘着氣對李玉芬說。
“夠?我千裡迢迢來A市,為的是嘉宏,嘉宏馬上就要被學校開除了!”李玉芬也是為了兒子拼了。
陳依安根本就不在意李玉芬的寶貝兒子,甚至回想起那兩年和他們一起相處的日子,就有些犯嘔。
她用力地想要甩開李玉芬的手,但怎麼都甩不開,她又急又氣,雨傘掉了又掉,雨也越下越大,路面有些滑。
兩人推搡中,陳依安沒站穩,往地上摔去。她仰着頭看着陰沉的天空,雨水噼裡啪啦地落在臉上。
突然眼前出現一把傘,沒有預料之中的疼痛感,反而墜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你們在幹嘛?”時珩眼疾手快地接住陳依安,将她扶住。
李玉芬不認識時珩,她看到時珩身上挂着的校服,就知道這個人是陳依安的同學,指不定還是别的關系。她沒好臉色地說:“小孩子一邊去,我是她的家長。”
“家長?”時珩皺了一下眉,“哪位家長?”
陳依安站直身體,狼狽地撿起地上的傘,反駁說:“她不是,我不認識她。”
“你,”李玉芬氣得不行,但面對人高馬大的時珩,又不由得有些膽怯。雨下得太大了,她身上也濕了不少,冷的她嘴唇都在顫抖。
“這位阿姨,她說你不認識你,再糾纏我就報警了。”時珩說話間已經在口袋裡掏手機,準備打報警電話。
李玉芬咬着牙,惡狠狠地剜了一眼陳依安,才撐着傘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