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清平樂 (26)
三日後,懷吉病重,不治身亡,得到消息,趙祯,皇後,太子,張茂則等欣賞的人為之感懷哀歎,為表哀歎,趙祯特意囑咐皇後,讓懷吉走的體面。
雲清也特意讓寅月送懷吉一程,并打聽清楚懷吉安葬之處。
懷吉再怎麼受趙祯欣賞,身體也不能在皇宮停留,當天,夜黑之前便被擡出皇宮安葬。
懷吉倒還好些,起碼有薄棺材,而其他的宮人若是病故,也隻能是一張草席裹身,曝屍荒野,若是不好,身體都可能被野狼野獸叼走。
小徽柔聽聞懷吉走了,哭的不能自已,夜晚頻頻驚醒,幾乎不能入眠,即便勉強入睡了,也淚流滿面的在夢中哭喊着懷吉的名字。
當夜,雲清便借口風寒,讓太醫診治開藥,假意喝了藥後又借口累了早早睡下,雲清留下幻影,自己悄悄出了宮門在宮外一處民宅等候。
夜半子時(晚上11點到淩晨1點),梁懷吉按照事先得到的地址,悄悄推開了大門,走進宅院。
梁懷吉在黑暗中摸黑走入大堂,這時,昏暗的堂内忽然亮起燭光,适應了黑暗的環境,梁懷吉被燭光刺激,擡手遮擋眼睛,過了一會兒,适應了,才放下手;他這才發現,大堂内竟坐着一人,那人一身青色道袍,手上亦有拂塵,三四十左右的年紀,一眼望去,卻隻有仙風道骨之感。
看上去就是高人的樣子,一直忐忑不安,甚至懷疑的梁懷吉瞬間放了一半的心,他忙行禮道:“真人,我……”
“我知道你是誰,不用多說,”道士打斷了話:“我已知曉你的來意,在治療的這段時日,你就安心住這,不可出去。”
話音剛落,道人手中拂塵倏的擊打到梁懷吉身上,梁懷吉悶哼一聲,不懂道人在做什麼,不能反抗,隻得承受。
而道人手中拂塵不停,不斷在梁懷吉身上擊打,肩背,腰,手肘,大腿,小腿,梁懷吉搖搖晃晃的承受着,差點腿軟就到倒地,好在道人突如其來的擊打很快就結束了,梁懷吉硬撐着沒有倒地,保住了面子。
道人也不管梁懷吉虛汗腿軟的模樣,像沒事人一樣坐回椅子上,搖頭道:“不行啊,你的身體看上去健康無恙,實則氣虛血弱,陰陽失衡,陽氣不足,好在,你還年輕,還是有些希望的。”
“年輕人,看好了,”
被道人的話一驚一吓,忐忑不安的梁懷吉還未反應,便見道人騰地而起,跳出大堂,在院中打拳,一拳一式中絲毫不顯粗魯,反倒是十分潇灑大氣,令人見之想要一同武一下。
向來聰慧的梁懷吉已經在腦海中随着道人的一招一式開始演練,道人武了三遍,梁懷吉也跟着武了三遍,将一招一式全部印入腦海。
道人停下招式,問道:“可記住了?你來一遍。”
梁懷吉點頭,開始随着腦海中的記憶舞動,開始,速度很慢,每一個招式動作之間并不連貫,動作也不标準,但是,到了第二遍,動作已經流暢,到了第三遍,動作流暢,到位,除了力道并不到位之外,已經十分完美了。
道人面露欣賞,點點頭:“不錯,不過到底文弱,力道不夠,你要這樣……”
随着道人的指點,梁懷吉進步飛速,汗水浸濕了衣衫,道人見狀道:“好了,天色已晚,老道該走了,三日後,老道再來,記住,這套拳法,每日不得少于兩個時辰。”
“是,多謝真人,”等梁懷吉行完大禮起身,院子已空無一人,果然是高人,梁懷吉感歎,夜風一吹,不由打了寒顫,忙去找廚房燒水洗漱去了。
宮外,梁懷吉按照道人的囑咐每日打拳,從打完渾身酸軟隻能扶着柱子椅子到後來還有餘力燒水淨身,看會兒書學習。
而宮中,依然如常,不過死了個内侍,除了小徽柔傷感難過,旁人也不過感歎或是漠不關心。
沒了懷吉,小徽柔做什麼都不習慣,背詩的時候,畫畫的時候,吃愛吃的點心的時候,當她想要呼喚懷吉,名字叫出口,才恍然發現,懷吉早就不在了。
她身後再也沒有一個會等着她,安慰她,哄她的人,想到這兒,思念的淚水從嫣紅的眼角落下。
時日慢慢過去,小徽柔不再流眼淚,将思念壓在心底,隻是,有時候,還是會失神想起他。
距離重陽沒有幾日了,在重陽之前,梁懷吉成功換了新面貌,新身份和新生活,開始了新的人生。
重陽節日那天,皇宮設宴,宗室戚裡都來了,好不熱鬧,然而,那熱鬧,小徽柔卻隻感覺冷寂,她想要去找曹評,找不到,想要懷吉,回頭卻沒有,本應該是歡樂的時候,卻開心不起來。
看到宗實與高滔滔之子仲針才笑了,軟綿綿的小孩子,抱在懷裡,小徽柔新奇極了,不舍得放手。
内侍傳唱:“官家到~”
宗室戚裡,後宮娘子聽到傳唱,紛紛起身行禮,待趙祯落座,衆人也坐下。
小徽柔看見爹爹來了,抱着仲針走到趙祯身旁。
侍女忙布下幾凳,徽柔坐下逗弄仲針:“看,看看這是誰?”
仲針嘤嘤幾聲,糯糯地蹦出兩個字:“爹爹。”
“他這是叫爹爹?”小徽柔感到驚奇又好玩,“爹爹,我小的時候是不是這是這樣叫爹爹的?”
趙祯見着軟軟可愛的仲針,回憶起小時候的小徽柔與最興來:“小的時候,你最先學會的就是叫爹爹,每次見了朕,都賴在朕的懷裡不想走,爹爹要走你就哭,等你會走了,每天巴巴的問,爹爹什麼時候來;最興來這麼大的時候,爹爹叫的更清晰,而且,他認人,從不會對其他人亂叫。”
回憶着小時候,趙祯才發覺,孩子已經長大了,小徽柔是大姑娘了,最興來也早早随着他上朝聽政,已經長成合格的太子了,隻有雲清,好像一直都是那樣沒有變過。
看見桌上的桂花糕,趙祯拿起小盤子:“徽柔,将這個給你姐姐送過去,這是她自小便喜歡的。”
小徽柔看了看仲針,不是很舍得的将仲針給了奶娘,起身帶上桂花糕回到雲清身邊。
晚宴即将開始,不過開始之前,皇後還有些事情要做,她看向趙祯:“官家,臣妾有一事想趁着宗室戚裡都在,向官家禀奏,
苗昭儀端莊賢淑,恪守婦道,為官家誕育兒女,在太子出生之後,幾次堅拒了升遷位分,如今,福康公主已年十四,驸馬都尉是内廷之中舉朝上下認可的人選,借如此盛事,我方才與官家商定,升遷福康公主之母苗昭儀為二品淑儀。”
趙祯看向雲清:“這次是咱們要嫁女兒了,不可再推辭了。”
皇後已經當着宗室戚裡說了,即便之前并不知情,雲清不能拒絕,也沒打算拒絕,更高的位分也是小徽柔日後的靠山,雲清起身行禮謝恩:“臣妾謝官家,謝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