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三千鴉殺（8）

又是一個春秋輪回，學堂高年級的學子也要畢業，有兩條路等着年輕人選擇。

一是選擇回家，成家嫁娶，二是更進一步追求高深境界，以求步入仙途。

仙途是一條漫長的，看不到盡頭的道路，浮生樓成立這十幾二十年，學子無數，卻少有人堅持追尋仙途，即便傳聞她已是仙人之身。

她看見了太多人初時渴望，忘我學習，然而，看不到盡頭的路讓人膽怯，望而生畏，半途放棄者多矣。

今年，又有多少人放棄，多少人堅持呢？

學堂，攀月班，

端坐在上首的黑袍先生撫了撫自己的美髯，望着下面的年輕學子道：

“這堂課，是你們的最後一課，明日·就是浮生樓五年一度的各閣招生大會，也是對你們五年學習成果的考驗，你們從入學就知道，浮生樓有六閣一堂，這六閣一堂分别是，陣，符，器，術，醫，廚，刑堂……”

上面的先生滔滔不絕，下面的學生竊竊私語，交頭接耳，各說各的，已經是最後一堂課，先生任由學生表達，在上首端坐搖頭晃倒說教。

“阿滿，阿滿，”燕燕歪着頭叫阿滿，小聲問道：“啊滿，你想去哪閣？”

“公主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不行，”阿滿剛說完，坐在後面的還靈立即否定：“阿滿，你要丢下我一個人嗎？”

阿滿回頭說道：“你也可以一起嘛，我們都跟着公主。”

“傻阿滿，你應該說跟着我，我去哪兒，你就去哪兒。”

回頭望見還靈臉上的神情，燕燕噗呲一笑，怕被先生看到，連忙低頭，笑得雙肩一聳一聳的。

笑完，燕燕對阿滿說道：“阿滿，你應該選一個自己想去的，喜歡的，我們無需時刻在一起的，你不是我的侍女，你是阿滿，隻是阿滿。”

“公主，你不要阿滿了嗎？”

阿滿一聽急了，從小到大，阿滿就在宮裡陪伴燕燕，一同長大，皇宮就是她的家，若是燕燕不要她了，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兒，無處為家的慌亂無措讓阿滿沒有明白燕燕的意思。

見阿滿要哭了樣子，燕燕連忙抓住她的手解釋：

“不是的不是的，阿滿，以前，你是我的侍女，雖然我們情同姐妹，卻改變不了你的身份；但是現在，你可以隻做阿滿，不是誰的侍女，就是阿滿，你可以做自己喜歡的，可以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不好嗎？”

“好……公主，我……”

“阿滿，”看見阿滿急切無措的模樣，還靈略顯圓潤的丹鳳眼中是細碎的溫柔的光芒：“傻阿滿，你的公主的意思是，你可以做一個自由人，沒有束縛，但是，沒說以後不能一起啊。”

“啊，公主……”阿滿嬌憨的臉上還挂着一滴淚，她看向燕燕，圓圓的大眼睛裡是無措：“是阿滿理解錯了公主的意思嗎？”

燕燕握緊阿滿的手，說道：“阿滿，不要叫我公主了，叫我燕燕吧，以後，我們就是真的姐妹了，你願意嗎？”

“公主，不，燕燕，我怎麼能……”

“你可以，”燕燕肯定的看向阿滿：“從今天起，你不是我的侍女，你是我的朋友，最好的朋友。”

“公……燕燕，”阿滿反手緊握燕燕的手，高興的又是哭又是笑的。

這邊姐妹情深，另一邊，有人幽怨的看着，目光中深深的愛戀讓人猶如陷入泥沙，明明想要拔腿，卻被拉扯着陷入，明明對她沒有愛意，卻在時間裡心軟，讓自己煎熬着，陷入兩難。

左紫辰看着笑靥如花的燕燕，那個放入心底的女孩，明明之前以為兩人必定可以相伴一生白頭到老，一夕之間，父親叛國，锒铛入獄，自己也聲名狼藉被人厭惡。

當得知父親消息的時候，他隻想着去找父親，當他陷入憤恨中，被人厭棄，被人辱罵，是玄珠一直陪伴在他身邊。

是她一直沒有放棄他，依然愛着他沒有放手，在他陷入低谷時，不顧流言蜚語為他出頭，承受着衆人的議論。

她已經不顧女子的臉面如此對他，他又怎麼能棄她而去，這樣做的他與牲畜何異。

可是，他心中放不下燕燕，在得知父親叛國之前，他從未想過他與燕燕會是這樣，即便燕燕還能偶接受他，他也沒有娶她的資格了，他已經配不上她了。

沒錯，左紫辰覺得自己已經沒有資格與燕燕在一起了，但是，卻從沒想過玄珠，憑玄珠的身份，他不也一樣配不上嗎？

是玄珠愛的太過卑微，低到了塵埃裡，在愛情中，誰愛的更深，誰就是輸家，在這一場單戀中，她從未赢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