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裡光線不甚明亮,幾盞燭火搖曳看起來随時都要熄滅,牢裡異常安靜,顯得腳步聲分外清晰。
傅九雲不緊不慢的走到地牢深處,他在最後一件牢房前停下腳步,微弱的燭火下,雱淵一動不動仿若雕塑,但是他那如鷹似豹眼眸卻讓人無法忽視。
即便如此地步了,坐于草堆上的他依舊如坐王座般氣勢驚人,看向傅九雲的目光始終不改其殘忍嗜血的本性,好像随時可以暴起如狼般撕裂喉嚨。
如此視線下,若是一般人隻怕是吓得屁滾尿流了,但傅九雲是何人啊,怎會怕?
傅九雲故作自得的打量着雱淵,眼中流露出幾分‘原來你也不過如此’的意味,接着輕蔑地說道:“殺雞焉用牛刀,金網實在是大材小用了。”
說着,咻的一聲,傅九雲袖中一道蛇一樣地影子朝着雱淵而去,眨眼間,雱淵被束縛地緊緊的。
接着,傅九雲收回了金網,兀自走了。
地牢裡重歸寂靜,燭火搖曳中,是雱淵暗藏的不屑和自傲,而自傲如他,盡管知道五日後就是中元節,他也并不焦急。
何況……他全力掙紮片刻,察覺到了不同,唇角不禁勾起一縷輕蔑,看來是自己高看了,還以為能夠抓他的人有多厲害。
在所有人外松内緊的防備中,中元節這日眨眼就到了,今天已經是最後一天,天原國的人看來是準備在午後一舉攻城救下雱淵。
午時,所有将士正在有條不紊的分批次開始吃飯,還沒吃兩口,城門處就響起了戰起的密集鼓聲。
一瞬間,所有将士放下碗筷抄起武器,隻要一聲令下,立即就能出戰。
最先吃完飯的一批将士首先去到城牆,開始守城,而後的将士也加快速吃飯,三兩口就吃掉手裡的饅頭,有的将菜包裹進饅頭,然後幾口吃掉。
當聽到戰鼓聲起,景煜和幾位将帥心中有了塵埃落定之感,景煜看向燕燕四人,拜托道:“前方交給我們,後方,就拜托你們了。”
“皇兄放心,”燕燕神情鄭重:“我們定不會讓雱淵走出這城。”
燕燕四人的實力,景煜已經見識過了,也放心将雱淵交給他們對付。
“皇兄,”待其餘的将帥出去後,燕燕叫住欲走的景煜,拿出一塊玄黑令牌,交予了他:“這是姑姑讓我交給你的,姑姑讓我告訴你,隻要拿着這塊令牌去郾城青雲當鋪抵押這塊令牌,說急當二字就可。”
景煜接下令牌,當即召來身邊信任的近衛,讓他拿着令牌立即出城去郾城。
*
城外
如潮水般湧來的妖兵瘋狂的開始攻打,一個個雲梯架上城牆,數不盡的妖兵攀上,又有數不盡的妖兵如下餃子一般落下。
城門處,是孫參參将等人帶着将士守着城門,城上城下都被牢牢地守住,沒有任何一個妖兵突破。
殿下說了,隻要守住了今日,他們将不用在害怕,他們也可以回家去看望自己的親人,可以去抱一抱孩子。
殿下的話,給了他們希望,給了他們勝利的曙光,今日,不論如何,他們也要守住城門。
厮殺聲中,巍峨城牆上又添上了一朵朵血花,被刻上一道道風霜痕迹,它高傲的矗立在前,擋住了成千上萬的妖兵,牢牢地護住了城内地百姓。
一批批地将士被送進後方地醫療室,一批批地将士倒在了城門口,即便是死亡,他們依舊用自己的身軀阻攔妖兵的步伐。
一次次的砍,一次次的刺,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沾染了不知是自己還是敵人的血液的将士們,已經疲憊的維持不了陣法的隊形,手上卻還在機械性的回揮舞着武器擊殺敵人。
灰褐色的土地,被一層層血液澆灌,濃郁的血腥味吸引了無數嗜血的野獸。
你看,頭頂盤旋的烏鴉嘎嘎嘎的叫着,醜陋的秃鹫虎視眈眈等待機會,都不肯離去,隻待下方的人倒下,就立即落下好飽餐一頓。
将士們用生命守着城門,沒有讓妖兵前進一步,到了後面,除了孫參将外,其餘的老将也紛紛拿上武器帶着将士們出城迎戰。
兇猛不要命的打法讓失了正常人情感的妖兵都感到一絲膽寒和膽怯,時間不斷地流逝,戰場上,倒下地将士和妖兵鋪滿了紅褐色地土地。
遠處地林子中,被血腥吸引而來地野獸忽然收着尾巴嗚咽一聲跑遠,寂靜地林子中傳來一陣極其細微整齊地腳步。
穿着青色輕甲的頭領沉默的舉手,身後腳步令行禁止,安靜的沒有一絲聲發出來。
又是一個動作指令,所有人沉默的安靜的潛伏下來,眨眼間,林子裡已經看不到任何人影,好似方才看花了眼,隻有嗅覺靈敏的獸類嗅得到屬于人類的味道還沒有散去,不敢靠近。
前方天原國已經鳴金收兵,疲軟地将士們也沒有力氣追擊,沉默而緩慢地在戰場上尋找還活着的同伴,為死去地同伴收殓屍身,不至于曝屍荒野,任由野獸野鳥啃食。
肅殺的氣氛慢慢消散,血腥味的牢牢吸引着秃鹫烏鴉的視線和嗅覺,隻是,下方的人類讓它們有些忌憚不敢落下,隻得在空中盤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