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幸村思考的同時,房間外面突然響起一道驚呼聲以及兩聲重物撞擊地面的聲音。
幸村跑出去一看,隻見秋夫人正以一種扭曲的姿勢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腰側還散落着兩個空的小木桶,身下還有一灘水漬,将她的衣服打濕了不少,看起來頗為狼狽。
幸村趕忙将她扶起來。
哦豁,還真是發生了意外。
秋夫人提水的時候不小心把腰閃了,提來的五桶水也打潑了兩桶。
在這樣的條件下,幫幸村洗澡一事隻能無奈放棄。
秋夫人倒是有心讓其他姐妹來替她,但那些姐妹都被太宰治說的五迷三道,又不知道這是教祖的要求,在聽過了“兩姐妹”的拒絕之後,自然也沒有強求的意思。
本來看見秋夫人摔倒,還閃了腰,大家首先想的是要将她送去給教裡的醫師看一下。
還是秋夫人堅持讓她們先幫忙把剩下的水和洗澡用的木桶提進去,又拜托了兩個人待會兒幫她把這打翻的兩桶水再提一次。
在弄好之後,方才由兩個人扶着,姿勢别扭的離開了。
不得不說,雖然幸村對于她堅持要幫他洗澡這件事比較怨念,但那位秋夫人實際上是一位很好的
人,憐憫弱小,有能力,責任心又強。
幸村本來在來之前就已經基本确認了這個什麼萬世極樂教是邪教,對于整個教裡的成員也有了一些猜測。
當然,出于帶他們上來的兩位夫人那友善的态度,幸村這種猜測是偏向好的方面的。
但沒想到,他還是太年輕了,想的還不夠好。
就他在萬世極樂教見到的這幾個人,除了教祖有待商榷之外,其餘人除了對教祖有點狂熱之外,無一不是好的。
這倒讓他有些羞愧起來,畢竟别人是真的關心,而他們卻是真的欺騙。
在太宰治愉快的歡迎再來的道别聲中,兩人送走了前來幫忙的一行人。
本來被拜托再幫他們提兩桶水的兩個人也在幸村兩人的堅持下,無奈的跟上去離開了。
“呼”
關上房門,幸村靠在門上,拍了拍胸脯,長出了一口氣,不自覺緊繃着的小臉肉眼可見的放松了下來,
“總算走了。”
“精市你還是太年輕了,能夠被漂亮的小姐姐幫忙洗澡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啊,竟然還這麼嫌棄,
如果是我的話,能夠讓漂亮的小姐姐幫我洗澡,順便和我一起感受溺水之美可是會讓我幸福的昏過去啊!”
太宰治同樣倚靠在門上,手賤的揪了一把幸村的頭發,語氣誇張,面帶笑容得意。
呵!
幸村眼神一凜,啪掉了太宰治的手,
“你覺得幸福那你去把人追回來請她們幫你吧,我不會攔着你,當然,我也不會忘記把這件事告訴那位‘小矮子’先生的,放心吧。”
來呀,互相傷害啊!
“天哪,精市,你真是好狠毒的心腸,我就是開個玩笑而已,你就想讓他弄死我,我好傷心呐!”
太宰治的臉上滿是誇張到不行的震驚與悲傷,表演十分浮誇,話裡的内容卻是明顯的慫了下來。
“中原中也,他叫中原中也,你以後見到他可别叫他‘小矮子’,那是我才能叫的稱呼,别人叫了會被他弄死的。”
太宰治收起了浮誇的表情,眼中少有的有了真實的溫度,十分過分的給在場幸村塞了一把狗糧。
中原中也?山羊之歌?……太宰治?人間失格?
獲得了新的信息,幸村一邊回憶着自己以前在爸爸書房裡看過的書,一邊毫不示弱,笑眯眯的回道,
“因為你不會死嗎?”
紮心了!
摸着隐隐有些疼痛的小心髒,太宰治同樣笑眯眯,頗為厚臉皮的說到,
“對啊,所以說是天生一對嘛!精市你可不要太羨慕哦,畢竟你還小嘛”
嘔,不要臉!
幸村默默看了他幾秒,決定還是不要和他比誰臉皮厚了,比不過比不過!
于是乎開始轉移話題,或者說,回歸正題,
“太宰治,你說,那個什麼教祖專門囑咐要人幫我洗澡到底是想幹什麼?”
“我怎麼知道,大約是猜到了什麼,想确認一下,不過你也挺幸運的,剛好那位秋夫人摔倒了,幫你度過了這一關。”
太宰治半倚門上,沖着幸村眨了眨眼睛,表情是幸村所熟悉的懶散欠揍。
幸運嗎?那可不見得……
幸村想到在秋夫人摔倒之前自己心裡閃過的那個想法,以及秋夫人摔倒之後說的,好像有什麼東西絆了她一下,内心陷入思索。
然後轉眼一看那個很明顯知道什麼,但就是不說,很明顯一副看好戲的姿态的男人,暴躁之心突起。
伸手猛地打開房門,拉着太宰治站到了外面的走廊上,彎腰撿起了兩個散落的小木桶,一邊一個塞到了太宰治的手裡。
“不管我是不是幸運,現在,我們要趕快去打水,不然房間裡的水就要涼了,快走快走!”
幸村幾乎是推着太宰治往前走。
“這兩個,都要我來提?那你呢?”太宰治晃了晃手裡兩個木桶,提出疑問。
“不然呢?難道要我這個六歲的,體弱多病沒有多少力氣的孩子幫你提嗎?”
幸村幾乎把鄙視寫在了臉上。
感受到後腰上傳來的力道,太宰治實在不能相信這“沒有多大力氣”的說辭。
但最終還是緩和下眉眼,乖乖的提着兩個桶和幸村一起去提熱水了。
如果忽略途中一次跳井未遂,兩次上吊未遂,一次吃奇奇怪怪的花未遂的話。
……
萬世極樂教,幸村兩人曾經待過的那個房間裡,在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了前來求助告解的信徒了。
教祖童磨仍舊端坐于上方,低着頭把玩着扇子,不知在想些什麼。
一名十三四歲少女打扮的女性快步卻安靜的走進了房間,代替腰扭了不能下床的高木秋帶來了童磨等待已久的消息。
童磨擡起頭,一雙七彩的眼睛亮得吓人,嘴角的弧度亦是達到了詭異的程度,就好像撕破人皮的惡鬼一般,極為猙獰可怖。
幸好此時小姑娘已經退下了,不然看到他的這副樣子,指不定還會不會繼續虔誠的信仰她們的教祖了。
“果然回來了,真懷念啊,那香甜的味道!”豔紅的舌尖舔舐唇瓣,帶出滿滿的垂涎與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