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跟着門倒下的那一瞬間,幸村本身優越的運動平衡能力讓他有機會穩住自己的身體。
然而和很多人不一樣,幸村比身體反應更快的是腦子。
那一刹那見,幸村直覺,摔下去要比不摔下去好一些,于是壓住了本能反應,放松了對身體的控制,跟着也倒了下去。
還因為沖力,整個人向前骨碌碌向前滾了好幾圈,直接滾到了房間中段的位置,把和童磨之間的距離縮短了一半。
危險upup
小小的一個,明明沒有多少肉,也不是什麼胖乎乎圓滾滾的福娃類型,也不知道是怎麼那麼順溜的滾了半個房間的。
不小心跌進房間的孩子似乎被自己的一通滾給弄迷糊了。
手腳并用的爬起來之後,身子晃悠了兩下,迷迷糊糊的在原地轉了一圈。
沒站穩,然後又一下子摔了一個清脆響亮的屁股蹲。
嗯~聽這聲音肯定是摔到尾椎骨了,而且還摔得不輕。
頓時人也不迷糊了,眼裡暈乎的蚊香圈也消失了。
就是好像痛的狠了,臉一下子變得刷白,眼眶漸漸變紅,眼裡水光漸重。
“痛~”
小孩也沒有再坐起來,試探着伸手揉了揉嚴重受創部位之後,帶着哭腔可憐兮兮的叫了一聲。
眼睛水潤潤的看着前方仍舊以一種快速又不失整潔的速度進食的童磨,雙手微微擡起,等待着大人的安慰和擁抱。
“她”好像還沒能意識到面前的人到底在幹什麼,神态仍舊是這個時代被人好好寵愛着才能保存的屬于幼童的天真懵懂。
也就幸村打幾個滾加表演的功夫,那三井春的身體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了不少,幾乎已經被童磨吃掉一半去了。
眼見着幸村這副樣子,童磨的的眼神微動,臉上仍舊是熱情洋溢的笑容,但配合着他面前已經去掉了一半的“食物”,卻顯得格外的可怖。
他禮貌的暫時停止進食,開口說話,語氣甚至算得上愉悅,
“市子是來找我的嗎,我好高興呀!不過偷偷跟蹤别人躲在外面偷聽可不是好孩子該有的行為哦,很危險的。就像,現在這樣很容易發生意外”
跳動的燭光映在男人的臉上,光影明明暗暗,将帶着笑容的一張臉稱得有些詭異。
再配上那毫無波瀾的空洞的雙眼以及極度不符合環境的歡快語調,十分驚悚度可以打個八分。
要是再加上他手裡被啃食的十分整齊的半具屍體,那驚悚度就要暴漲到十二分了。
然而他面前的孩子卻好像少了害怕的那根筋一樣,不僅沒有表現出恐懼,還好似對他沒有抱“她”的行為感到不滿一般,委屈的扁了扁嘴,一本正經的解釋,
“沒有要來找你,我是來找春姐的。春姐現在是睡着了嗎?我想讓春姐陪我玩,教祖大人可不可以先不把她送到極樂世界去?”
幸村微微收緊了手指,身上每一個細胞都寫滿了懵懂,竭力把話題往吃人的反方向拉。
如果童磨不想現在就把他解決的話,這個時候他就應該順着他的話說說其他的事。
他可不相信門突然壞掉隻是意外,有那麼巧合的意外嗎?!
然而童磨好像并沒有放過他的打算,他含笑看了幸村一眼,遺憾的說道,
“那你可就出來晚了,我已經把她送了一半送到極樂去了,回不來了。剩下的這一半,你要嘗嘗嗎?我可以分你一點,味道還不錯哦。”
說着,還拿起三井春剩下的右手晃了晃,連帶着半具身體都晃了一下,被整整齊齊的啃得隻剩半張臉的頭顱耷拉下去,正好對着幸村的方向。
離的近了,幸村也終于看清楚了,那屍體的血液之所以不會噴射出來的原因,是冰。
一層薄薄的冰覆蓋住了屍體上的所有斷口,将所有的血水都牢牢地鎖在了屍體内部。
整個屍體也因為低溫的原因,呈現青白的顔色,配上僅剩一隻的滿是血絲,因為内外溫度原因微微抽搐着的眼睛,活脫脫一個真實的恐怖片的現場。
明明眼前的場景非常恐怖,童磨的話裡也毫不掩飾的表達出一種不願意放過他的意思,但幸村心中卻奇異的沒有害怕或擔心的情緒存在。
他很生氣,前所未有的生氣。
幸村臉上豐富的情緒斂去,眼中的迷糊之色也收了起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仿佛可以看透人心的通透,以及在那份冷靜通透之下遮擋不住的灼燒的憤怒的火苗。
簡單來說,就是從一眼看上去像個笨小孩變成了一眼看上去像個過于聰明的孩子。
事實上,除了因為生氣臉色有些不好之外,這才是他平常的樣子。
名為幸村精市的人無論大小,都不會是一個單純的傻白甜的人。
他想活着,也樂于用天真無害的外表在危險的人面前保護自己。但是,當他面對原則性問題的時候,卻是最為堅定勇敢的。
他用一種别扭的姿勢從地上站起來,在感受到自己屁股上的刺痛的同時,努力保持着一種正常的、挺拔的站姿(沒辦法,之前為了真實一點,摔是真摔,隻不過幸村當時自己也沒想到會摔的那麼重,哎,孩子太低估自己的重量和力道了。果然,他也不是像其他人說的那麼瘦嘛)
“不用了,我不是鬼,不需要吃人肉,隻是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一問你,教祖童磨,你所謂的極樂,就是你的肚子嗎?!你所說的把她們送到極樂世界,就是這樣吃了她們嗎?!!五年裡每一個像春姐一樣進入這裡的人,你都是這樣對待她們的嗎?!!!”
幸村連發幾問,克制不住質問的語氣。
一米出頭的個子,在這瞬間氣場直逼兩米二。
然而童磨并不是一個會被兩米二的氣場折服,心生愧疚從而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的人……啊不……鬼,數百年的人生賦予了他一套獨特自洽的邏輯理念。
他用一種十分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
“這不是擺在眼前的事實嗎?當然是啊,能夠孕育後代女人是最有營養的,漏掉一個不吃不是浪費了嗎!”
幸村睜大眼睛,
“那麼多人,你全都……,你就沒有過一絲不忍嗎?那些姐姐,她們每一個人都是那麼相信你,堅信你會将她們帶往極樂,結果你竟然這麼騙她們?!”
“如何能稱之為騙,又為什麼要有不忍。這世間皆痛苦,女人在這世間生存更是苦不堪言,隻有死亡才是她們的救贖。
我将她們吞入腹中,她們便再也不會感到痛苦,還能與我一同永生,這樣對她們而言便是最好的極樂啊!”
童磨的聲音仍舊低沉而溫柔的,帶着淡淡的悲天憫人的意味訴說着自己的理念。
這在往日是最令教徒感動和依賴的一個重要的方面。
幸村在某一個瞬間,也曾因為這樣的聲音生出也許是自己弄錯了,這位教祖沒有問題的錯覺/
雖然很快就清醒了過來。
然而幸村這時候聽着,卻覺得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