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發出了低低的嗚咽聲,身體開始劇烈地顫抖。她感到一種巨大的悲傷,為那個村莊的消逝,為那些曾經和她一起生活的人,即使那些生活充滿了痛苦和折磨。
“村子……村子……”她試圖說話,但聲音被哽咽打斷,“全……全都沒了……”
她哭得越來越厲害,從低低的嗚咽變成了壓抑的哭泣,再到失聲痛哭。她感到自己的胸腔裡積壓了十幾年的情緒,在這一刻找到了宣洩的出口。
她為那些村民的死亡感到悲傷,即使他們中的大多數都對她冷漠甚至惡毒。她為那個村莊的消失感到悲傷,即使那個村莊是她噩夢的起點。
但在這悲傷之下,卻隐藏着一股難以言喻的、巨大的解脫。那個地獄般的家,那些折磨她的人,都随着村莊一起消失了。養父母,弟弟……他們都死了。她再也不用遭受他們的打罵和侵犯了。她自由了。
這種解脫感讓她感到一種罪惡,一種自我厭惡。她怎麼能為那些曾經傷害過她的人的死亡感到解脫?她怎麼能為那個村莊的消失感到一絲慶幸?這種矛盾的情緒在她心中撕扯着,讓她痛苦不堪。
她哭得全身抽搐,身體蜷縮成一團,雙手捂住臉,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那是悲傷,是痛苦,是恐懼,也是,一種扭曲的解脫。她哭喊着,仿佛要将内心所有的壓抑和痛苦都随着眼淚哭出來。
亞瑟坐在那裡,靜靜地看着莉安娜痛哭。他的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但眼神中卻充滿了複雜。他知道巴利村是她的家,也知道她在那裡生活得很辛苦。但他并不知道她經曆過怎樣的折磨,也不知道這個村莊對她來說意味着怎樣的噩夢。他無法完全理解她哭泣中蘊含的那種複雜情緒,那種悲傷與解脫交織的痛苦。
他隻能靜靜地看着她,眼中閃爍着不易察覺的波動。過了一會兒,他伸出手,帶着一種猶豫和笨拙,輕輕用手拍了拍她的背。那隻手,曾經帶着暴力和力量,此刻卻隻是輕輕地、笨拙地拍打着她的背,試圖傳遞一絲安慰,即使他不知道如何安慰。
這晚,哭聲在房間裡回蕩,充滿了悲傷和絕望,也充滿了,某種不為人知的,得到救贖的慶幸。
巴利村,那個埋葬了她童年和尊嚴的地方,終于徹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