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前,公司大項目出了岔子,老闆連夜從其他組抓壯丁補救,肖漾就這麼從技術三組借調到了技術一組。
沒日沒夜忙活了一個月,終于有空喘口氣,趁着午休,他端着續命咖啡,跑回三組訴苦。
“這活兒真不是人幹的,一個月,一個月啊,天天加班,我沒有一天睡到五個小時,連過年都沒放假。”
“顧澈那家夥,要求比客戶還高,客戶都說沒問題了,他還非要我們改,就沒見過這麼苛刻的老闆。”
肖漾喝了口咖啡,指着自己眼底烏青,“看見沒,都給我熬成國寶了。”
大家瞧他一眼,紛紛點頭,玩笑道:“可不是,娃娃臉都熬成小老頭兒了,哈哈哈哈……”
被大家取笑,肖漾更是痛心疾首,“我跟你們說,如果老闆都是資本主義家,那顧澈就是資本家中的資本家,周扒皮中的周扒皮,變态中的變态……”
他罵得起勁,全然沒聽見自己身後動靜,隻覺着大家表情突然變得有點奇怪,像看見什麼可怕的東西。
組長一直朝他身後使眼色,給肖漾逗笑了。他擡手拍在組長肩膀上,“幹嘛呢丁哥,眼睛抽筋啊?”
大家頻頻清嗓,提醒他後面有人。
肖漾有些不悅,一把将咖啡放在桌上,“啧,什麼反應啊你們,顧澈又不在,你們怕什麼,難道我罵錯了嗎?今天就算顧澈在這兒,我也照罵不誤。”
說着,他反手指向身後大門,指尖不小心戳到什麼東西,感覺不太對勁,回過頭去。
男人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眉眼冷峻,高挺鼻梁上架着副無框眼鏡。他薄唇微抿,一身訂制西裝氣質斐然,正源源不斷往外釋放着寒氣。隻往那兒一站,就帥得驚心動魄。
肖漾那根猖狂的食指,正好戳在他西裝第二顆紐扣上。
視線往上,看清楚那張臉之後,肖漾雙腿一軟,險些趴到地上,多虧丁占陽扶了他一把,才勉強站穩。
他手撐在辦公桌上,結結巴巴開口:“老、老闆,你來17樓幹嘛?”
顧澈藍牙耳機裡正在通話,目光無意識落在肖漾臉上,一直沒有動作,盯得他渾身直冒冷汗。等電話另一頭的人說完,電話挂斷之後,他才冷冷瞥了眼肖漾,“你活兒幹完了?”
“幹……沒幹完,我這就去幹活兒,老闆再見。”肖漾飛一般沖出辦公間,險些撞到感應門。
後面所有三組人員集體目送他離開,暗自在心裡為他點蠟。
顧澈冷冷掃視整個技術三組,目光所到之處,所有人立刻轉回身,裝作認真工作的樣子。他取下耳機,朝丁占陽招招手,“上來一趟,有事跟你商量。”
肖漾搶先一步回了19樓,剛進隔間,發現顧澈帶着丁占陽進了小會議室,頓時神經繃緊。
不會吧,他不會因為我說他壞話就要把我開除吧?
肖漾表面上一直在敲鍵盤,實際心裡慌得一批,時時刻刻注意着會議室裡的動靜。看到丁占陽表情不太好,甚至望向他的目光充滿不舍時,肖漾覺得自己肯定是完了。
沒想到顧澈不但是個變态工作狂,還是個小氣鬼,不就罵他幾句,至于嗎。
話雖如此,肖漾左思右想,還是不能坐以待斃。
他跑到秘書室,輕敲辦公室門,“張秘,有空嗎?打聽個事兒呗。”
等他打聽到老闆喜歡什麼,投其所好,老老實實認個錯,就算顧澈生氣,應該也不好再罰他了。
正當肖漾悄悄打着小算盤時,小會議室裡氣氛也有些緊張。
顧澈和丁占陽是學生時代至今的交情,在他面前随意很多。但今天讨論的話題事關重大,雙方都很嚴肅。
丁占陽喝了口茶,沉沉歎出口氣,“老顧,憑咱們這交情,這不算啥大事兒。”
“但,哎……不是我不願意割愛,你也知道,我們三組就兩三個出挑的,而且肖漾這孩子能力最強,又勤快。緊要關頭借你用用,用了你得還呀。你把他要走了,那我們三組以後怎麼辦?”
顧澈不語,摘下眼鏡,擡手搓了把臉,帥氣的臉上露出幾分疲态。他反手按下開關,放下百葉窗。
“跟你說個實話吧,”顧澈重新把眼鏡戴上,恢複一貫從容樣子,“一組出了内鬼,上次項目出岔子,就是内鬼作祟。”
丁占陽面色大變,透過百葉窗望向外面隔間,語氣着急,“怎麼不早說?那你打算怎麼辦?”
技術一組掌握着整個Phantom科技的核心技術,若是被對家挖走,後果簡直難以想象。
顧澈一點也不着急,說話慢悠悠的,“一組快二十個人,想抓出内鬼不容易。而且暫時不清楚到底被挖了幾個,以防萬一我得盡快培養新的心腹。”
“心腹”兩個字令丁占陽沉默,心中糾結萬分。
從個人角度,他絲毫不想放肖漾走,但要是一組出了問題,對整個Phantom都沒好處。況且,Phantom的技術一組是多少人削尖腦袋都進不去的地方,對肖漾來說是個難得的機會。
好幾分鐘之後,丁占陽決定放手,“既然事關重大,我也隻能讓步了,不過我話說在前面。”
他傾身往前,真心提醒顧澈:“肖漾這孩子工作能力強,性子單純,沒那些心眼子,但畢竟年輕,也沒什麼眼色,偶爾捅個簍子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