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内力完全正常了”?雖然沒正式對招,來回躲避回閃之際,白茑還是感受到了洛溫顔平穩的内息。
洛溫顔笑着,“對中原江湖有興趣,就随手學了些”。
三人混戰之際,大司命悄悄的去角落裡摘了些藥草,視若珍寶一般,像是在自己的園子裡一般研究了起來。
“你”!
洛溫顔回頭看到大司命,又轉頭看了下白茑,笑着打圓場道,“幾株藥草而已,有什麼打緊的,别把胡子氣歪了”。
白茑聞言一愣,一些似曾相識的畫面湧來,很多年前洛溫顔随着溫涼島的人前來的時候,就是這樣掩護溫涼島的人采藥的。
‘我師兄不過是采了你幾株藥草,老家夥不要這麼小氣嘛,别把胡子氣歪了。師兄,老家夥藥園子東南角,有你要的金銀蓮……’。
世人知道他真相的不多,算來算去也就那麼幾個。
洛溫顔脫口而出的話自己都沒反應過來,此時趕忙下意識的手指堵了堵嘴巴,躲在澤漓身後沒出來。
她知道白茑已經在懷疑她的身份了,沒想到因為大司命之故,這下直接坐實了,不是因為幾句話,而是這句話代表了自己見過真正的百曉生,而見過百曉生真面的就那麼幾位。
大司命躲在洛溫顔身後,死死的拿着那幾株草。他的配方中始終缺了一味藥,閻羅草。
閻羅草本身劇毒無比,但是經過特殊的處理方式能夠入藥,這種草藥不常見,他尋遍羌兀也沒找到,這也是他堅持一起來中原的原因之一,沒想到就在這不起眼的園子裡就真的見到了,還不止一棵。
白茑現在把事情理順了,為什麼今天這幾個人要來問這些事情,相貌變了、性格也不同,但是有些事情一直沒變。
白茑愣了一會兒,沒說話,反而轉身走到屋門前的一叢藥草堆裡,拿了一束已經晾曬好的藥草,隔空扔給了大司命,“閻羅草劇毒,輔助聖芫花一起用,小心些,知道用量嗎”!
“多謝贈藥”!大司命愛不釋手,“知道、知道,必然小心”!
“感謝廬主好意”,白茑不主動提,洛溫顔也沒有主動說,“今日多有叨擾,廬主保重,那我們也該告辭了”。
白茑哼了聲,帶着氣音,“見過人求生的,還沒見過這麼平靜的找死的”!
白茑換了一副假面,以示生氣。
洛溫顔被還是這麼幼稚的通過換假面來表達情緒的方式逗笑了。這人還是跟之前一樣,不過當年自己掩護師兄采藥的時候,換的可不是這一副。
哎,一點都不像是五十多歲的人。
但是笑着笑着,洛溫顔就笑不出來了,她突然看到白茑眼中好像泛了淚花,突然覺得自己很有負罪感,她強忍沒讓自己的眼淚也掉下來,反而故作輕松的笑了下,“誰不想好好活着,但世事無常不是嗎?人總有必要完成的事情,我時間不多,所以更得抓緊了。”
“你要是能早來半年,我盡畢生所學能讓你有十年時間,但它發作的太快,你留在藥廬,我還能保你至少有五年可活”。
澤漓聞言,先是自責懊惱,眼中又光彩綻現。
“五年”?洛溫顔重複了一遍,這真是不短的時間,極大的誘惑,誰能不想活?
“自今日起,任何情況下你都不得再動手;一日三餐按我的要求服藥;每日睡十個時辰、藥浴一個時辰;并且”,白茑道,“兩耳不聞江湖事,生殺予奪跟你都無任何關系”。
洛溫顔似乎是歎了口氣,“好意心領了”。
她想要五年的時間,但不想要這樣的五年,白茑的條件她隻能做到一日三次服藥,其他的斷無可能,“曉知天下事,莫曉天下人,枯葉廬還是和當年一樣讓人喜歡,走了”。
洛溫顔轉身就準備離開。
澤漓沒有勸,他知道也不可能勸的住。
‘老家夥,我何嘗不想活五年,我還有太多事都沒來得及做;但如果接受這五年,我眼下要做的就一件事都做不成了,那樣的五年與被軟禁的廢物有什麼區别’。
人生還真是,洛溫顔心裡苦笑了聲,就不猶豫的向外走了。
家仇未解。
恩怨未了。
世事不平。
故人難尋。
任何一件洛溫顔都做不到置之不理。
以前做不到,如今也做不到,如果能的話,如果她能隻是醉心劍術、隻做個武癡的話,從前也就做了。
“洛子墨是病故”,白茑朝着洛溫顔離去的方向,“去年溫儒卿帶着他來過,也是在這個桌上,就坐在你的位置,我們一起喝過茶,他還在想着終有一日你回來的樣子”。
洛溫顔頓了頓腳步,沒有回頭,她把淚珠按碎了,随着路過的風飄灑在了枯葉廬的路上。
然後快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