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她由着眼淚就這樣流，緊緊的抓着欄杆，青筋暴起，似乎要将世間一切不公不平全都捏碎一般。

洛溫顔回想着有關小妖的一切，她為什麼沒有反應過來那個字是洛。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殺她？你要我的命，我給你就是了”，洛溫顔哭到渾身顫抖，說話的時候嘴中含血，嘴唇上染的血紅刺目紮眼。

“可是小妖有什麼錯，你為什麼、為什麼連一個無辜之人都不肯放過”，話到此處，洛溫顔隻覺得心在抽疼，她使勁抓着自己的衣衫，将衣衫都揉皺了，好似希望借此能緩解哪怕一分的痛苦。

但是毫無作用。

那個擅用雙刀的姑娘，她當作妹妹的姑娘，素日寡言又時刻護在她身邊的姑娘，死在了尚未告知她實情的路上，所以那時她無法瞑目。

可就是這樣，她還是拼死爬回清輝閣，抱着最後一絲幻想，卻不想入目的是清輝閣慘遭屠戮；就連不甘心寫下的做最後指引的血字，也是功虧一篑這麼多年。

“小顔”，周一奂上前，“如今你還覺得我做的不對嗎，還覺得我做的過分嗎”？

洛溫顔哭到淚眼模糊，強制壓下去了口中的血腥味，最終起身，背對着周一奂，眼神依然死死的看着洛輕雲，良久，輕聲道，“放她出來吧”。

“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是執迷不悟嗎”！周一奂厲聲高喝，他以為洛溫顔都到了這個時候，還在顧念那什麼狗屁情分，“你珍視的情分，在他們眼中狗屁不是”！

“我知道，我在小妖的墓前發過誓，必讓殺人兇手血債血償”，洛溫顔擡手随意的抹了一把眼淚，她的内息已經紊亂到随時可能毒發。

“洛輕雲是天下第一劍宗的宗主，放她出來，我們以劍論恩仇，生死各憑本事，這是我給她最後的尊重。此戰過後，無論結果如何，我們就此恩斷義絕、永不相見。要是我死，麻煩周齋主将我的屍體送回清輝閣，埋在他們身邊”。

洛溫顔絕望的閉了閉眼，她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會與自己的師傅刀劍相向。

周一奂見此打了個眼色，就有人開了籠子。

洛輕雲爬了出來，然後顫巍巍的自己站起來。

“你的救命之恩，無論是失情蠱、鎖金仙、還是因你牽連被洛輕雨種下的聲聲慢，二十餘載，我已經用這副半殘之軀悉數還盡了”。

洛溫顔頓了頓，“你不僅從未教我落雲宮的劍術功法，我更是從來不知道這麼多年你早就想我死。今日最後叫一聲師傅，我們從此師徒情盡，隻餘新仇舊恨。小妖的仇我一定會報，今日必然要給她一個心安的交代，動手吧”，洛溫顔道，“洛宮主”！

“顔兒，你能不能最後替為師做一件事？我衣衫松了，手腳被束縛久了不聽使喚，能不能幫我系好，我想盡量體面一些”。

洛溫顔沒說話，猶豫了下，但還是走上前去，替洛輕雲将破爛的衣衫上衣紐扣和衣帶認真的系了起來。

“顔兒，我們五年不見，你出落的更漂亮了，容貌雖改，但你一直是你，誰也别想改變。你可能不信，但你的成就我一直感到自豪和高興，隻是不知道怎麼跟你說，過往諸事皆我之錯，但是沒機會還了”。

洛溫顔沒說話，也沒擡頭，隻是在給人慢慢的一處一處的收拾着，聽着洛輕雲一句一句的話。

“我這輩子一敗塗地，最愧疚的人就是你。如今終了卻要再對不起你一次，今日還得再借你的命一用。來生如果你願意見我，我一定做全天下最好的師父，把今生欠你的一切、連同這條命都悉數還你，決不食言”。

洛溫顔還沒反應過來什麼意思，隻覺得腹部刺痛，洛輕雲一把匕首毫不猶豫的刺入了洛溫顔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