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沈枝意便從宋遠浔的房間裡走出來，見二人還站在餐廳擡手看了眼表，“不早了，我開車送你們回去？”

“不用了哥，你還是先想想怎麼哄好我姐吧，”宋青雲笑着就拉起墨離的手往門口走，“我的女朋友當然是由我送最合适啦。”

二人牽着手在這寒冷的十二月裡漫步。

“你以前，過得生活好嗎。”墨離說着看着宋青雲臉上的表情，怕誤會又急忙擺擺手，“我沒有想做什麼，我隻是，隻是想更了解你一些。”

宋青雲顯然有些愣住了，但又轉念一想都已經在一起了，再瞞着這些也不太好。索性就說出來，如果聽完墨離想要分手，她也不會攔着。

畢竟自己本來就不夠好。

“十年前，一個叫張曉的男性虐待妻女多年的案件，你應該聽過吧，”宋青雲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那些她以為已經埋葬的記憶突然又鮮活了起來，“也有可能沒有吧，畢竟那會兒你才……五歲差不多？”

“聽過，隻是沒想過那個人會是你，”墨離回握住宋青雲，讓宋青雲安心了許多，繼續說着，“我其實不住在榕城的，住在一個小城鎮裡，那個城鎮挺破的，但是有人結婚總是鬧得很大，每個人臉上都挂着笑。”

“然後呢。”墨離偏頭，眼神溫柔的像一灘湖水般要把宋青雲吞沒。

“那會一有人結婚我就趴在窗子上看，我當時覺得結婚很幸福，因為他們都笑的很開心。直到後來張曉開始酗酒，”宋青雲說到這有些哽咽，“然後他開始家暴我和我媽，其實我有一陣子挺恨我媽的，她把我扔下和别人結婚了。”

墨離将宋青雲摟的更緊了些。

“他知道我媽跑了之後就打我打的更用力，黑暗的儲物間，他的皮帶抽在身上的疼痛，還有那個雨夜我渾身是血地逃出來，鎮上的人見了都覺得吓人，所有人都避着我。”宋青雲苦笑着，将頭靠在墨離肩上。

“這不好笑，你不用強迫自己笑出來，”墨離親了親宋青雲的眉骨，“我會心疼。”

“他後來打的太用力，差點打死我了，有個好心的阿娘報了警，他被抓了，”宋青雲說着，像是想起什麼好事嘴角微微揚起，“媽媽那時候才知道，我原來一個人過得這麼苦，她離開了兩年，我也被惡打了兩年。”

“但是當我看到她身旁的那個男人時，我好像安心了許多，那個男人對她很好，他們身旁還站着一個高挑的男子，”宋青雲笑着，眼中泛起淚花，“嗯，是駱清秋。我那時候就想，如果媽媽現在過得這麼幸福，那我被打其實也挺值的。”

“你不用為了别人的幸福犧牲自己，别人的幸福是他們自己争取的，為什麼要犧牲你，”墨離摟緊了宋青雲，有些心痛，像被針紮着，密密麻麻的痛。

“可是那是我的媽媽呀，她生我也犧牲了很多，所以其實說是恨，我更多是心疼吧，”宋青雲笑着，眼角落下一滴淚，“她如果沒生下我，她早就可以跑了，她很厲害的。”

城市的燈光一盞盞亮起，聖誕節的裝飾在夜色中閃爍。墨離突然雙手環抱住宋青雲，笑的苦澀，“你以後不用這樣了，因為你有我了。”

宋青雲愣愣的擡頭看着墨離已經泛紅的眼眶，她輕輕歎了口氣，“傻瓜，我當然知道。”

“從知道你要面臨危險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哪怕是你的親人也不行。”

宋青雲埋在墨離肩頭，聞着那令人安心的大吉嶺茶香。墨離為宋青雲拉好圍巾，兩人的身影在街燈下融為一體，漸漸消失在夜色中。

宋青雲突然的問起：“你聽完了，會不會要和我分手啊，畢竟我家這情況可一點也不好。”

“不會，”墨離握緊宋青雲的手，“反而會讓我更愛你，更珍惜你。”

“那就好，我還怕你會和我分手呢，”宋青雲吸了吸鼻子，笑着看向墨離，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般，“你要見我爸媽嗎，我現在的爸爸媽媽。”

“嗯？哪個，張曉？我才不要見他。”墨離看着宋青雲被凍的通紅的鼻子不禁笑出來，伸手把宋青雲的圍巾向上提了提，遮住那紅鼻子。

“嗯~”宋青雲拖着長音搖搖頭，“上次你在家門口見過的，就是駱清秋的爸爸，我媽媽現在的丈夫啊。”

“好啊，什麼時候，我到時候穿的正式點。”墨離笑着，“一定給未來老丈人留下個好印象。”

宋青雲一聽便紅着臉罵着，一拳一拳的砸在墨離身上，“你！你胡說什麼呢！誰要和你結婚了！”

“不知道啊，誰喊是誰的喽。”墨離賤賤的笑着。

兩個人牽着手走在街上，聽到路邊賣糖炒栗子的阿姨吆喝着便買了一份。墨離和宋青雲并肩走着，雙手邊剝着栗子邊往宋青雲嘴裡塞。

偏頭一看，宋青雲正把自己的臉埋在那小小的袋子上，可愛的要命。使得墨離忍不住笑出聲，宋青雲一聽就擡起頭疑惑看着墨離，皺着眉頭一臉有什麼好笑的樣子看着墨離。

“專心吃你的栗子吧。”墨離忍着笑把糖炒栗子塞進宋青雲的嘴裡，“吃不完可沒人幫你吃。”

“哼。”宋青雲嘴裡咬着栗子，勾起一抹笑，看着墨離，“吃不完就都給你！你不吃也得吃！”

“那我就扔在垃圾桶裡。”墨離逗着宋青雲。

“哼！”宋青雲故作生氣的扭過頭。

墨離知道宋青雲沒生氣，但還是要哄着。畢竟不哄估計等會可就真生氣了，因為小貓總喜歡說反話，但沒關系，她懂她的隐喻。

“送到這就好了，不早了，”墨離停在一個分岔路口和宋青雲說着，将剩下的糖炒栗子都裝回袋子塞進宋青雲懷裡，“早點回去，我擔心。”

“好哦，”宋青雲笑着卻将糖炒栗子放進墨離的手裡，“你也要吃！不想吃的話給叔叔阿姨吧。”

“好。”墨離寵溺的看着宋青雲，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笑着，“明天見。”

“嗯！明天見。”宋青雲點點頭，轉過身往回家的路上走着。

墨離就站定在那，等着宋青雲的身影已經完全消失在視野中時才轉過身回了家。路上邊吃着宋青雲塞過來的糖炒栗子，邊哼着歌蹦蹦跳跳的。

回到家後一推開門，便看到墨江坐在地上玩着玩具，墨離笑着招呼把手中沒吃完的栗子都給了墨江。

其實也不是沒吃完，給的那些都是連縫都沒有的栗子，得用牙咬才能開，所以這種栗子就都扔給便宜老弟吃吧。

“阿離回來啦？”江晴從廚房中探出頭來，笑的很明媚，“我給你留了湯圓兒，來吃吧。”

“不了媽，我在外面吃過了。”墨離笑了笑，媽媽今天心情似乎格外的好。

“不行不行，湯圓得吃的，不吃冬至割耳朵！”江晴笑着從廚房端出一碗湯圓，用玉白的陶瓷勺舀了一個雪白的大湯圓送到墨離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