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11月份,平城卻還是像夏天一樣,溫暖又濕熱,就連吹來的風都是暖融融的。
剛送完作業的孟栖梧離開辦公室,正想直接回到教室,但手心傳來黏糊糊的感覺,讓她忽視不掉,隻好調轉方向,去了衛生間。
剛打開水龍頭,預備鈴就響了,走廊上吵鬧聲頓時消失了一大半,本以為沒人的衛生間卻傳來腳步聲。
“嘩嘩——”
是水龍頭打開的聲音,緊接着她就看到一雙修長的手伸進水龍頭,仔細的搓洗,手背有一道不深不淺的疤痕。
孟栖梧本打算洗完手快點回到教室,此時,她感覺一隻帶有水珠的手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臂,突如其來的感覺讓她的手臂起了層雞皮疙瘩。
嗯?
孟栖梧疑惑的轉過頭。
隻見一位長發到鎖骨位置的女生正盯着她看,五官肅冷,眼睛不大不小,但眼型生的好,現在是下午四點多,陽光透過窗戶折射到地面,泛起點點星光,就連對方的眼睛裡也映上了,亮閃閃的。
孟栖梧越看越眼熟,這不是他們學校的年級第一嗎?
眼見馬上要上課了,她低頭看了眼手表問:“你有什麼事嗎?”
見對方微微點頭,又抿着嘴不說話,孟栖梧有些急,最後隻好耐着性子又問了一遍。
“是什麼事?”
終于,對方開口了,聲音和人一般,清冷,像春天冰面融化,泉水發出清脆的響聲。
“孟同學,我是一班的沈沅湘,我想和你……”聲音戛然而止,沈沅湘像是害羞一樣把臉轉到了一邊去,小聲的說了什麼,模模糊糊,聽不真切。
“和我?和我做什麼?”孟栖梧沒聽清剛剛沈沅湘說了什麼,離她近了些。
誰知她發現年級第一的耳朵染上了淡淡的粉,臉上也暈上可疑的紅。
不是,她臉紅個泡泡茶壺啊?
她想着,就看見沈沅湘深吸一口氣,像是鼓足了勇氣,“孟同學,我想和你……做朋友。”
“啊?”?做朋友?那你臉紅啥啊?
孟栖梧懵了一瞬,随即後退了一步。
“叮鈴鈴——”
正巧上課鈴響了,她隻好應付一下對方:“好好好,做朋友做朋友,那我先回去上課了。”
聽到回答,沈沅湘的嘴不自覺向上勾了勾,“嗯”了聲,走出衛生間,臨走前還不忘回頭看她一眼,孟栖梧察覺到對方眼裡有濃濃的喜悅。
——
果不其然,經過這麼一折騰,孟栖梧遲到了。
最後一堂課是物理課,孟栖梧走近班級時物理老師正在講一道大題。
“報告。”
脆生生的聲音在安靜的班級裡炸開,不少同學紛紛擡頭,好奇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她感覺自己就像動物園裡觀賞的猴,低下頭去假裝不在意。
講課的聲音未停,物理老師伸出食指擡了擡眼鏡,點頭讓她進來。
得虧物理老師是個好說話的主,不然要是最讨厭遲到的班主任,十個年級第一都沒法讓她洩憤。
好不容易回到位子上,長舒一口氣時,手臂猛的被人捅了捅,心跳陡然加速,像鼓點一樣咚咚咚的跳個不停,孟栖梧連忙朝窗外看去,沒有班主任。
“你吓死我了,我以為班主任來了。”孟栖梧側頭看向同桌低聲道。
南嘉歉疚一笑,“抱歉抱歉,我就想知道你剛剛幹嘛去了。”
她拿起桌上的水杯,擰開瓶蓋,朝嘴裡灌了幾口,感覺溫熱的水順着喉嚨來到胃裡,傳來陣陣暖流,心跳慢慢平緩,她才放下水杯,開口:“正要和你說呢。”
轉頭,她看到自己78分的物理卷子,又壓低嗓音和南嘉說:“算了算了,下課再說。”
話落,南嘉内心熊熊燃燒的八卦之魂頓時熄滅,隻好轉頭繼續聽着物理老師的催眠曲。
而下定決心要認真上課的孟栖梧卻是一個字也聽不進去,自己的耳朵像是塞了個無形的耳塞,隔絕了外界的所有聲音。
她什麼意思啊?什麼叫想和我做朋友。朋友這種東西不是自然而然産生的關系嗎?現在學霸的腦回路都這麼奇特嗎?孟栖梧握着筆的手不自覺動了,她的視線落在卷面上,赫然是她剛剛亂畫的塗鴉。
“孟栖梧,孟栖梧!”
一道雄厚的聲音把她喚回課堂,孟栖梧下意識站起來,就見物理老師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她面前,似是料到她沒認真聽課,滿是粉筆灰粗粝的手,指了指試卷上的題目。
“你來說說這道題你是怎麼做出來的。”
孟栖梧應了聲,低頭快速看了眼試卷,便講起了自己的想法,成功講解出這道題後,物理老師也沒有為難她,隻叮囑她要認真聽課後,就讓她坐下了。
孟栖梧感覺自己如坐針氈,實在是搞不懂現在學霸的腦回路,反倒是另一個教室的沈沅湘此刻不受任何影響,認真的記着筆記,筆尖劃過紙頁發出“沙沙”聲。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一堂課也在下課鈴響起的那一刻劃下了句号。
一下課,沉睡的同學們便解除了魔咒漸漸蘇醒。物理老師并不喜歡拖課,匆匆收拾了一下課本,就讓同學們下課,而自己則跑也似的出了教室,因為他要去接自己剛放學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