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湘歪歪頭,以表疑惑。
遠處有腳步聲碎在風中,孟栖梧扭頭,地面的陽光宛若反光闆,替她打上了層微光,她眼睛亮閃閃的,睫毛顫了顫。
“呃……這個吧,本來是給你的聖誕禮物,但是吧……我不小心織毀了。”
沈沅湘聽後溫婉一笑,“給我看看呗,栖梧。”
孟栖梧身體一頓,放柔的聲音劃過她心間,似細微的電流,熱意瞬間席卷全身,她彎下腰,抓起抽屜裡的半成品就拍到桌上。
明明是那樣蕭瑟、緘默、孤寂的秋,她這朽木卻恰似逢春,流雲緩動,她恍若未覺,在這深秋裡,她枝葉繁茂。
沈沅湘如願拿到毯子,垂頭來回撫摸,對方殘留的餘溫仿佛還殘留在上面,她想了想,側頭碰碰孟栖梧冰涼的手,“我也給你準備禮物了,放學去我家給你拿。”
幾秒之後孟栖梧才反應過來,道了句:“好。”
她的手朝一邊稍微一挪,保溫杯随之“嘎吱”一聲,皮膚便接觸到冰涼的金屬表面。
孟栖梧的保溫杯是從小學就開始用了,呆萌的小黃鴨保溫杯,因飽經風霜,不少地方掉漆還凹進去了一塊,橡膠鴨嘴裂了一半,吊在半空,底下還寫着英文字母“SMILING”。
而沈沅湘則截然不同,幾乎和班裡的同學風格都不一樣——紅色老幹部保溫杯,她每天必做的便是開蓋,身形猶如耄耋之年的老人,邊搖頭邊往騰騰升起白煙的保溫杯裡吹氣。
此刻她的小黃鴨水杯正緊緊貼在老幹部水杯的杯壁,橡膠鴨嘴印在上面。
前桌女生正好轉頭,向下一瞟,調侃似的說了句:“你的杯子也太沒邊界感,怎麼把嘴往别人身上貼。”
前桌女生叫周珊,是個自來熟,做了不到一個月就和四周的人聊開了。
孟栖梧:“……”
“你腦子裡都在想什麼啊…”孟栖梧無語,握緊水杯朝沈沅湘的老幹部保溫杯猛砸幾下,桌子震顫幾下,又恢複平靜。
沈沅湘卻将她的老幹部抱走,“你幹嘛?家暴啊。”
“。?”
周珊聞言,“噗嗤”一聲笑得前仰後合,“哈哈哈哈,沈沅湘你在語出什麼狂言?!你不會是同吧。”
沈沅湘似是也覺得這句話中的含義不對,思忖片刻,糾正道:“你說的有道理,家暴也是一種違法暴力行為,不能因為“家暴”這個詞來改變這件事的性質,那我換個詞,嗯……打情罵俏?”
孟栖梧:“…………”
周珊屬實不能理解學霸的腦回路,于是豎起大拇指,“牛逼。”就又轉身去幹自己的事情了。
孟栖梧眯了眯眼,擡手拍了下沈沅湘的肩膀,“唉,你不會真是那個吧。”
沈沅湘知曉她在說什麼,不答反問:“那如果我是同性戀,還想追求你呢?你同意嗎?”
孟栖梧幹脆用手撐着下巴,擰眉,似乎真的是在思考這個問題的可能性,半晌,她開口。
“同意吧。”
上課鈴聲蓋過聲音,沈沅湘沒敢看對方也沒聽清對方的話,她甚至不敢追問,孟栖梧瞅了她一眼,沒再說話了。
也許她是在開玩笑呢?
孟栖梧這樣想着。
——
窮冬烈風,明月皎皎,月兒半捎枝頭,雲霧缭繞,若隐若現,看不真切。
孟栖梧一到冬天手指就僵的沒法屈伸,沈沅湘總會伸出援手提出幫她“暖一暖”的話,久而久之,孟栖梧的手就跟回家似的,直直朝沈沅湘的手心奔去。
以至于當對方開門要進房間拿禮物時,她下意識就想跟進去。
沈沅湘腳步一頓,回頭望向還未察覺不對勁的孟栖梧,“你想跟我回家嗎?”
“沒啊。”孟栖梧的腳懸在半空,環顧四周,才後知後覺的往後退了步。
沈沅湘沒脫鞋,拉開門旁的酒櫃,取出個黑色盒子,快走幾步,将盒子輕輕放入孟栖梧懷中。
“你買的什麼?”孟栖梧好奇問。
“你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孟栖梧順着對方的意思打開盒子。
“手套?”她将一副藍白手套拿了起來,細細端詳,還在手裡掂量了幾下。
手套的材質很厚實,似乎能抵禦一切嚴寒,面料柔軟,令人忍不住上手摩挲。
沈沅湘笑笑,“喜歡嗎?”
“反正不讨厭就是了。”孟栖梧的眼神還盯着手套。
“嗯,聖誕快樂,孟栖梧。”沈沅湘擡手摸了下孟栖梧的頭。
孟栖梧眨眨眼,沈沅湘的面部折疊度很高,一對眉又細又平,而那雙眼對着她時也總是溫柔的,沈沅湘嘴唇翕動,開口又道。
“希望新的一年裡,你不要再那麼冷冰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