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久違的給人打工的感覺,有點像在地主家簽字畫押了賣身契。
還好,現在是新社會。
白有儀擦擦額頭的汗,她是在給自家小區的物業公司打工,不是在地主家做長工。
公司有點坑,不簽長期合同,怕以後給不起七千的工資,隻簽了一年,不過沒有試用期打八折。
公司聘請她,并不因為白有儀有很多證書,也不因為白有儀是小區的業主,是因為白有儀是物業經理認識的人。這邊公司想減稅,要求應聘一個殘疾人,物業經理想推薦自己的親戚,用了親戚的殘疾證幫公司減稅,還能完成聘人指标。
但親戚卻不想來這邊上班,最近腿腳不靈活,正巧白有儀來應聘,物業經理問了句,白小姐,怎麼這麼想不開來做保安。
白有儀就說了自己炒股炒到傾家蕩産的事(誇張),現在隻求一份2000塊的工作,能溫飽交個社保就行。
物業經理靈光一閃,也是閃到了外太空。她邀請白有儀來幫她親戚上班,用親戚的殘疾證,四千塊給親戚,結算三千塊給白有儀,白有儀再自費一千塊買社保。
令她驚奇的是,白有儀同意了。
白有儀講了一下價,她四千塊,租賃一個殘疾證三千塊,四千塊裡包含公司給她繳納的五險一金。
物業經理打電話和自家親戚商量了一下,買賣成了。
在公司眼皮底下,暗箱操作,搞小動作,兩人居然都不在怕的。
物業經理想的是招人這塊她做主的,沒人說出去,白有儀就跟在自家親戚公司上班一樣。她親戚是聽力障礙,大部分時間戴助聽器,白有儀隻需要買個助聽器裝裝聽力不好就行了。
白有儀想的是,她都是玩過股市的人了,股市裡比這變通的操作太多了。
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黑盒,會撈錢的聰明人都懂得背靠組織套取利益,雖然這種思想要不得,上不了台面。
但客觀地說一句,慈不掌兵,義不經商,善不為官。白有儀接觸到88%的有錢人都會選擇在台面下操作。要不然她的錢怎麼會被XX集團套牢,損到沒得損。
白有儀在實體店看了一圈助聽器,最後因為太貴決定在網上購買。
貨很快到了,白有儀開始了她的保安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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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有儀戴着白手套,穿着藍黑相間的制服,還頂了一頂堅硬的圓頂禮帽,腰上系了戰術背帶。
制服略微誇張,高檔小區就是這樣,講究一個儀式感。
春日裡不熱,白有儀不是站崗那批職員,隻需要待在保安室看監控或者巡邏。
她樂呵呵背着手,在小區門口看阿姨打理綠化,同阿姨唠家常。
她住的小區地段不錯,服務設施好,門内門外有黃金色澤雕塑的噴泉,花圃換得勤,時常有園丁來打點,小區内還有泳池,高爾夫球場和一個中型體育場。
除開小區内最後方那幾處低樓層,剩下的便是整排的聯排别墅。
白有儀買的當然是電梯房。當初買的原因,也是白有儀飄了,想着她還是應該換換圈子,換到白城頂層去圍觀一下有錢人的生活。
“喂!你過來一下。”
“怎麼了?先生。”白有儀扭頭。
來人邁着長腿,大踏步走來,男人長得年輕漂亮,棕栗色柔順秀發,蜷曲搭在腦袋上,一張臉白到賽雪,貓系大眼睛,睫毛長到白有儀覺得手掌撫上對方眼睛,會被撓得發癢。
見着白有儀是女孩,青年有些驚訝。
他看白有儀高挑,身姿颀長,很有力氣和風度,刻闆印象下,以為對方是男性。
不過,他也沒客氣:“你去幫我把車廂後的幾個箱子搬一下,随我進屋。”
“?”白有儀瞪大眼睛。
她是保安,不是貨拉拉。
卷毛少爺翻了個大白眼,一看這種人就是沒錢指使不動,沒有一點助人為樂的善良。
“你放心,會給你錢,幫我搬點東西,不會虧待你。”
白有儀綻放微笑,甩手踢正步,跟青年去了他停車的位置。
東西不多,也就幾個紙箱,還有三桶20L的礦泉水。
卷毛少爺指着三桶礦泉水,“這些你先不用搬,等個男的來吧。”
卷毛少爺玩着手機,用指紋開了别墅院子的門,頭也不擡進了院門,迎面跳出一隻隕石邊牧,蹦蹦跳跳地繞着卷毛打轉。
卷毛一邊享受着被隕石邊牧貼着大腿,一邊傲嬌地吼道:“别在我眼前來蹭,笨狗,真煩,踩着你尾巴啦。”
白有儀跟随在其身後,想着:“這男的又裝又吵。”
放下紙箱後,白有儀又繼續出去拿,門開着。
白有儀拿完紙箱,順帶給少爺把兩桶水提了進去。本來想在肩窩上再搭一桶,難度太高,白有儀還是放棄,避免給少爺把水桶砸了。
卷毛少爺看着白有儀進來,提了兩桶水,很驚訝。
他一桶水都提不動,白有儀好像很輕松。
“放哪?”白有儀問。
卷毛少爺愣了兩秒,醒神後變得很客氣:“師傅,一桶放樓上卧室。”
“另外兩桶幫忙搬到地下室。”
白有儀表面溫柔地笑呵呵,眼眉彎成月牙狀,内心罵爹:跟你們這些有錢人拼了。我在小區生活三年,竟然不知道咱小區别墅還有地下室。
她從卷毛少爺側身走過,卷毛才看到她戴着人工耳蝸。
卷毛少爺好像理解了白有儀一個女孩子為什麼來做保安,她好像很不容易找到工作的樣子。
卷毛瞬間想扇自己幾耳光,為剛才對她的說話态度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