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是平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誰知道。”

沉默了一會兒他道：“沒準你說一說救你師兄的原因，我們就能出去了。”

謝雲卿奇道：“你又不是師兄，為何對這個問題這麼好奇？”

他雙臂環胸，像是思考了下，道：“所以可以說嗎？”

“不可以。”

話音剛落，一邊的宋輕舟又拿起劍朝章是平追去，他的一身淡藍衣裳上全是血點，肩膀則是紅了一大片，謝雲卿不由得聯想到剛才地上長滿蘑菇的師兄，或許，那便是幻境之外宋輕舟受傷倒地的模樣。

可一晃眼，他的身影消失了。

“看起來傷得不輕啊。”

謝雲卿喃喃道，面上憂慮不已。

“與其擔心你師兄，不如擔心你自己吧。”章是平将她拉到一邊，聲音懶懶道。

不滿他揪自己的衣服，謝雲卿掙開了他的手，不客氣道：“先前在爹爹面前，顧及老人家的心情和臉面我沒挑明，我可告訴你，從九裡鎮我就不喜歡你，别靠近我。”

章是平聽了卻不生氣，無所謂道：“要娶你的是章家，也不是我。”

“那不就是你章是平？”

“不是。”

謝雲卿本以為他在開玩笑，可仔細一究他的表情，驚覺此前的種種不對勁，她道：“你究竟瞞着什麼事？”

他奸笑道：“你告訴我為何救你師兄，我就告訴你，這是交易，很公平。”

謝雲卿一臉冷漠，“起開。方才木兮朝我刺來後便換了場景，沒準就是抹脖子，你的脖子就當做貢獻了！”

章是平下意識護住了脖子，擰眉道：“為何是我的，不是你的？”

“因為那個神像……”

她回頭要去找神像，卻發現消失不見了。

“奇怪，明明在這裡的。”

她自言自語地四處搜索。

章是平卻道：“你的腦子真是漿糊做的。謝家小姐知書達理，性格執拗倔強，雖不常出閨門，依舊是許多才子的意中人，可不是像你這樣的。”

謝雲卿一驚，以為他隻是玩笑話，可看他表情，并非戲言，她頓時有些慌了，卻強裝着鎮定道：“我瞧你也不是章是平。”

“這我和你說了啊。”

謝雲卿：“……”

“罷了罷了，聽着，幻境多由中術者的執念或者以往生活所構建的，這也同樣是逃出幻境的突破點，這廟裡無頭神像不見了，你又提到了砍頭，而方才你師兄操劍而來，也是對準了我的脖子。由此推測，他有殺人的念頭。”

“殺人？”

原來宋輕舟這時候就一直藏着邪念嗎？

謝雲卿惶恐不安起來，她的任務是拯救師兄，除了師兄意外的人都無法殺死她，可萬一某一天，他的劍對準了她呢？

她走神了好半晌，把章是平說的話全都漏掉了，直到他說到“……殺了他。”

謝雲卿這才回神，問道：“殺誰？”

發現她沒聽，章是平隻好重複一遍，“你師兄，宋輕舟。”

謝雲卿猶豫了一下，道：“那醒來的人會記得幻境裡的事嗎？”

“有不記得的，也有記得的，通常來說，忘記是最好的，記得的多半不是好結果。”

這話一聽，謝雲卿心都懸了起來，她對章是平道：“你與我師兄萍水相逢，要不你去……”

話沒說完，隻見章是平神情嚴肅地盯着她的後方，她下意識以為是師兄又出現了，結果一轉身，并非宋輕舟，而是另一個年紀與師兄相仿的人，模樣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從身形來看，與章是平倒是極為相似。

周圍也不知何時起了霧，越來越濃，那人的身影也逐漸黯淡，端直地站在那兒，看着雖似鬼魅，渾身卻透露着一股怪異的親近感。

她還想着上前瞧個明白，身後的章是平卻一個跨步越過了她，留下一句：“舊人相會，你師兄就留給你自己了。”

“等一下……”

謝雲卿想喊住他，可轉眼間眼前全是濃霧，她被逼得隻能待在原地，可這時，她感覺到冰涼的東西貼上了她的頸間。

真是怕啥來啥。

謝雲卿僵直着脖子不敢動彈，慢慢地轉過身去，宋輕舟正用冷冰冰的眼神盯着她。

“師兄……”

謝雲卿出聲道，依舊不敢輕舉妄動。

宋輕舟似乎是思考了一下，打量着眼前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子，得出結論，“妖孽。”

說着便要動手，謝雲卿連忙抓住劍，險險護住了脖子，緊張地深吸一口氣，可她的力氣根本敵不過師兄，隻見他松開劍柄，趁謝雲卿手還未放開，一個箭步上前掐住了她的脖子。

謝雲卿心中叫苦，心想這下死定了，哪知掐着她脖子的手遲遲不見動靜，她按耐住怕死的心，睜眼一看，宋輕舟正盯着她手上的布條。

那正是她用宋輕舟的衣服裁剪成的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