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忘了對方是妖王,隻見傘被緩緩掀起,一旁的白骨妖一改方才傲慢的模樣,恭順地退至一旁。謝雲卿的心也随着逐漸撩開的傘面提了起來,直至一張清俊的臉龐出現在眼前。
那是一張熟悉的臉,讓謝雲卿不由自主便要将兩個字脫口而出,卻被他接下來的話給嗆了回去。
他道:“哇!真是個小俏麗的姑娘!”
“……”
好輕浮!
謝雲卿即刻擰緊了眉頭,但手卻已經被他緊緊握住,她渾身發顫,意圖掙脫。
妖王卻似乎感受不到她的反感,十分熱情道:“本王正好無聊,你陪本王解解悶!”
“我……”
白骨鳥見謝雲卿猶豫,立刻示意了幾個手下,它們即刻會意,在她背後推了一把,謝雲卿踉跄了兩步,腳下頃刻間從暗黑的土地變成熊熊燃燒着的火焰,熱氣一浪一浪的,吹得她臉頰發紅。
“哎呀,你們這些沒禮貌的東西,怎麼對待客人的?小心罰你們這個月食糧。”
謝雲卿心驚膽戰,眼前這個輕浮的妖王頂着一張和師兄一模一樣的臉,雖然笑得格外燦爛,卻讓人感覺到一種分明的做作和刻意。
“啊真是好久沒招待人類了呢……”
“不管什麼時候人間的姑娘都生得這般水靈呢……”
……
謝雲卿不知聽他唧唧歪歪念了多久,等他停下來時,她已經被帶到了一處裝潢精緻的屋子裡。
與人類的房子極為相似,不僅有镂空雕花床、精緻的花瓶、工筆細緻的燈架,還有薄如透明的細紗簾子、質地細膩的蚊帳、古色古香的桌椅。
完完全全就是人類生活的屋子模樣,甚至還是條件上等的大人物才有的住所。
驚歎之餘,謝雲卿着急給妖王解釋,自己是來找人的,沒時間陪他談天說地,哪知一轉頭,方才那穿着富貴豔麗的妖王已經搖身一變,換上了……如果不是撞款式,不,不可能有輕易能和昆侖山上的布料與工藝相“媲美”的校服。
那是宋輕舟常穿的大道峰服飾。
“師、師兄?”
謝雲卿有些不敢靠近。
宋輕舟卻是意外,道:“你怎麼在這裡?”
謝雲卿納悶,“師兄不記得了?”
“有時候記不得。”他說着揉了揉太陽穴。
謝雲卿友好地給他回憶了一番,正準備笑,臉頰上一股熱氣,宋輕舟眼疾手快捂住了她嘴巴,但由于他的手掌較大,直接遮住了半張臉。
“噓!”
他看起來似乎有些生氣,但謝雲卿看着他紅透的耳朵,眼睛逐漸眯了起來。
原是羞恥。
畢竟演登徒浪子實在是太像了,甚至一開口就讓她感受到一股嫌惡。
她咯咯笑了兩聲,讓宋輕舟吓得立馬收回了手,道:“别說多餘的話。”
謝雲卿揚了揚手,看似順着他的意道:“放心,這種事情就算大肆宣揚,昆侖山的同門們一個字都不會信的。”
宋輕舟頓住,問道:“為何?”
謝雲卿揚眉道:“那還用說嗎?大家夥最信任的大師兄,向來都是一本正經,可靠如山的,怎會做出這種吊兒郎當、肮髒龌龊又粗俗的行為舉止來?”
“那你呢?”
“……我?我什麼?”
“聽到這種事,你怎麼想?”
像是躊躇了一下,他才又解釋了一遍。
謝雲卿拍了拍他肩膀道:“那自然是和大家夥一樣呀!再懷的情況下,連大家夥都不信你了,我也一如既往地相信你!”
她本以為這麼一番感天動地的話定會讓他對自己感激涕零,哪知他卻冷冰冰甚至有些愠怒地反問:“為什麼?”
像是怕她不理解,他還貼心地補充道:“為什麼你比同門還信任我?為什麼總是擔心我?理由是什麼?”
甚至還步步逼近,謝雲卿被他這副異常認真的樣子吓到了,仿佛誓要從她喉嚨裡挖出答案。
“因因因因……”謝雲卿将一團漿糊的大腦快速整理了一番,才勉強找出個稍微靠譜的理由。
她重整鬓發,認真道:“因為師尊!”
“師尊?”
“上次丹雪師姐回來時,我從木兮師姐那裡聽說了師兄小時候的經曆。是師尊帶你回來的,師尊要你守護天下百姓,守護昆侖,師兄這麼多年來一直如此,所以我相信。”
“即便我現在告訴你,我是半妖?”
謝雲卿噎住,她左算右算,都沒算到宋輕舟會自爆身份,她登時連呼吸都忘了,緊張地蹦出一句:“我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