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縛妖繩捆住的蛇掙紮得更加厲害了,發現不過是徒勞後才漸漸平靜下來,耷拉着腦袋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反正我也沒有臉面見大王了。”
謝雲卿與賀丹雪面面相觑,接着問道:“你是蛇左使?”
蛇似乎驚訝了一下,随後道:“是。沒想到臨終居然是挂在人類手裡,真是屈辱啊。”
“可是你不是應該已經逃出烏石谷了嗎?怎麼還會再這裡?你知道你大王在哪裡嗎?”
“大王……大王……都是我辜負了大王,我是整個烏石谷的罪人,我怎麼有臉面離開烏石谷呢,不如和大家一起葬身于此算了。”
它越說越傷心,整個蛇身縮成一團,不住地顫動着身體。
謝雲卿道:“你先别急着哭啊,你先告訴我們妖王在哪裡。”
她急不可耐地拽住蛇脖子,不停地前後晃動着,險些快把它五髒六腑都給晃出來。
蛇左使隻覺得眼冒金星,着急忙慌道:“我也不知道啊,大王出門前隻是交代我打理好烏石谷的一切事項,誰知,誰知白骨精裡突然出個叛徒,私吞大量資源後竟然污蔑于我,妖言惑衆,害我不得不四處潛逃,害我拖累蛇妖一族,緻我現在無處可去,就和過街老鼠一樣,人人喊打。”
“白骨精?”謝雲卿臉色一變,賀丹雪看出情況不對勁,忙問:“可是有什麼問題?”
“可是一個骷髅頭?”
謝雲卿連忙追問。
蛇左使點頭:“是一個骷髅頭,狡猾得很,一開始表現得十分熱情,說自己無處可去,可否收留他,我後來才知道無怪乎白骨精都不待見他,原來他根本就不是白骨精。可怕的是,後來我偷偷調查,發現他竟然是從核界跑出來的!”
這些話聽得謝雲卿眼皮直跳,轉頭看向那戰況劇烈的龍眼泉,又回頭問蛇左使道:“他的目的不會是……”
“解封前代。”
賀丹雪在旁邊突然道,石壁上用于照明的火光映在她臉上,可清晰地看見她異常嚴肅的神色。
賀丹雪道:“那我們得快點去阻止……”
“沒用的。”蛇左使開口道,“妖王争霸一旦開始便不可中止,前來争霸的妖怪都是從核界誕生出來的,他們的出現必然會帶來封印的松動,一旦新任妖王被選出,地玄劍就會重見天日,到時候用它插入前代的心髒,就無力回天了。”
“怎麼辦,我們得快點告訴師兄!”謝雲卿拽住蛇左使道,“你也跟我們走!”
龍眼泉附近擠滿了大大小小的妖怪,謝雲卿感覺被擠得快透不過氣,餘光間瞥見熟悉的馬妖和貓妖,她趕緊随即躲在一個魁梧的妖怪身後。妖怪們都像看熱鬧似的高舉着手,不停地歡呼着,有給自己大王加油的,也有給新誕生的妖怪打氣的。他們一行人的焦慮仿佛都被淹沒在這無休止的喧鬧中。
蛇左使看了一會兒,突然道:“不是大王……”
吓得謝雲卿立馬給它捂住了,道:“别吱聲,你們大王誰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我合計他就是不要你們了,不然不會留一個爛攤子在這裡,自己一個人去外面逍遙快活去了。”
蛇左使顯然想反駁,但是目前這樣的情況,他又很難不相信是妖王把他們抛棄了。
謝雲卿緊張地仰着頭,看着那在巨大水柱間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不停地來回穿梭的身影。比起師兄,另外那隻妖怪體型略大,是未完全變化成人形的半妖狀态。若是單以外形來看,另外一方看起來更加具有壓迫感,畢竟視覺上看就像人類和螞蟻,對于人類來說,捏死一隻螞蟻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她正緊張地觀望着,這時看見那骷髅頭就藏在妖群中,也在觀望着這場妖王争霸。
她恨不得立馬跑過去給他逮住,但是,謝雲卿在想,為何這骷髅頭非得找宋輕舟冒充這個妖王?
若是因為宋輕舟身上有妖血,那還不如真正的妖怪來得純正。
她問從衣領上探出小腦袋的蛇左使:“誰都可以解開封印嗎?”
他卻道:“非也。隻有有妖王血脈的妖怪才可以。每次妖王問世都需要先吞下由前任的軀殼煉化成的靈丹才有資格使用地玄劍。”
“那如果你說的那個骷髅頭的目的如果是前代,那師弟不論輸還是赢,都是死路。”賀丹雪心情複雜道。
謝雲卿氣憤道:“好個骷髅頭,居然這麼陰險!”
要是宋輕舟真解開了封印,不就暴露他的身份了嗎?
說罷,她起身要動作,賀丹雪道:“切忌急躁。江流和莫玄已經在兩邊靠近了,等待時機用縛妖繩困住半妖,再讓江流布下結界,免得引起更大的騷亂。”
聞言,謝雲卿朝兩邊看了看,确實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兩邊高聳的石柱上。可是張望中,她發現了麻雀的身影,她似乎正在和貓妖以及馬妖說着什麼,且是不是往石柱上瞄。這時觀戰的妖怪們往前擠兌了一下,她再看卻發現他們三都不見了蹤影。
她連忙道:“師姐,你先在這裡,我去去就回!”
話音未落,她已經從妖群裡往他們三個剛才最後出現的方向擠了過去。
賀丹雪想攔住她,可是妖怪太多,她不好作出太引人注目的動作。
蛇左使見她往龍眼泉越靠越近,吓得魂都飛了,說話時不小心把自己舌頭都給折了,道:“你這區區人類,再往前就是自尋死路了!”
謝雲卿置若罔聞道:“師兄師姐們尚且可以靠近,我如何不能,況且,此事若不是我掉入這鬼地方,也不至于陷師兄師姐們于這般境地。”
她還在緩慢前行,突然整個地面都傾斜起來,所有妖怪都往一邊倒去,她也不例外,一下子連腳步也站不穩。好在她手腳并用,抓着那些妖怪以穩住自己的身體,沒多久就到了石柱底下。
石柱就在龍眼泉的中心段,從這裡可以看見半妖的後背,皺巴巴的皮膚和熟悉的模樣,是蟾蜍妖無疑。
它落地的一瞬間,掃起的風吹得人完全站不住腳,謝雲卿不得不躲在石柱後,用脆弱的手指攀附住石頭。
宋輕舟就在妖怪的對面,從這裡,可以看見他的臉被血染紅了一半,可是臉上卻仿佛看不見一點恐懼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