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雲兄,這便是我跟素姬的孩子。”
月祭懷中的孩子小小的,不似常人那般,生出來便宛如玉石般圓潤,更奪目的是那雙異色的眼眸,他正好奇地看向世界,突然就看向了面前的飛雲。
好小,飛雲想,人出生都是這麼小的嗎?
旁邊的接生婆子卻說這孩子不哭,衆人這才發現異樣。他沒有眼淚,也沒有争吵,跟在母親肚子裡那樣安靜,隻在出生的那一刻掙紮,掙紮着要出來見什麼,朦胧的雙眼幾乎在出生後不久便睜開了。
此刻不哭不鬧,惹得月祭歎息一聲,将這孩子遞給了飛雲。
“麻煩飛雲兄幫助照看一番。”
“好,好!”
差點讓他手忙腳亂,可這孩子安生得很,也太過安靜。月祭在一旁施法,占蔔之後終于發生了問題所在。孩子的魂魄并不完整,缺失的部分甚至不在此界,連帶着算出來的其他都沒讓月祭吃驚。
他本想讓自己的孩子跟着飛雲離開是祝福和希望,此刻卻變成了不得不做的事情。
“麻煩飛雲兄了。”
“沒事。”
飛雲看着孩子的面容,不知為何似曾相識。也許冥冥中曾經見過,在他失去的記憶之中嗎?
“砰——”異樣又從素姬那裡傳來。
“不好!”
但這并不是偷襲,是覺醒。在見到自己親生的孩子第一面後不久,月祭又得到了另一個噩耗。
他的愛人素姬,是最後一個祭司。
大地的力量不斷聚集到熟悉的木屋之中,白日也在轉瞬間變為黑夜。一輪冷清的半月懸挂天上,是月祭出手了。他手中不知何時握住了那把月亮般的劍器,他叫飛雲保護好自己和他的孩子,背對着他們。看着此刻的月祭,飛雲忽然想,那美麗的少年不知何時已經成為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他的身影或許單薄,卻又能頑強地抗住這一方天地。
“素姬!不要怕!不要抗拒!”
月祭朝着屋子一步步走去,手中的雙月之劍斬斷大地的蔓延。
“我來了。”
他最後說,打開了門,又重重地關上。
裡面發生了什麼,飛雲不得而知。他看着懷中的小孩,即使是在這樣危險的情況下,他仍然平靜地咬着自己手指,許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一紅一藍的眼眸一閃一閃,嘴角彎彎,仿佛在朝着他笑。
“……阿……”
飛雲好像下意識要說什麼,或是喊某個名字,但什麼也記不得,隻有不知從何而來的悲傷凝聚在眼中,化作了淚水,朦胧了視線。
那是一角墓碑。
墓碑上沒有名字。
“奇怪,剛才想到了什麼啊。哈哈……”
飛雲幹笑着,拭去了眼淚。也不知道裡面會發生什麼——素姬姐姐成了第八位祭司嗎?
之後會發生什麼?在他轉身之後,發現星晖和另外幾位祭司已經來到了這小小的房屋前。最後一位祭司的誕生令其他祭司都有所感覺,紛紛趕到了這裡。
星晖、水華木年……
大祭司依舊不在此處,據星晖所言,已經在準備接下來的救世儀式了。
八位祭司即位,拯救世界刻不容緩。
又變為刻闆模樣的星晖不提,第三祭司水華拉着木年就跑過來看月祭和素姬的孩子。她左瞧瞧右看看,最後得出結論說這長得就是月祭的種,眼睛跟那個冷冰冰的家夥一模一樣,嘴巴也薄得很,看起來沒什麼感情,倒是那鼻子有點像他的母親,還有……她這些話讓此時凝重得氣氛緩和了不少。接着,水華又拉着木年強要送禮,還問飛雲送了什麼沒。
飛雲一愣,道:“要送禮嗎?”
“當然要啊!孩子出生要送禮,滿月了要送禮,周歲了要送禮,每年生日了也要送禮,對吧,木年!”
“對。”木年沉穩地說,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飛雲能不能讓她也抱抱這個孩子。但飛雲還沒說,星晖便阻止了他們。
“别鬧了,第八位祭司的誕生意味着什麼你們應該清楚。但憑月祭一個人的能力恐怕不足以讓她渡過這個階段,水華木年,你們倆去幫他們。”
“好吧好吧,水華要幫他們!”
水華提起袖子,氣嘟嘟地喊道,木年遲疑地點頭,被水華拉了進去。
最後這裡隻剩下他們三個人。
于是,飛雲便看見條條闆闆的星晖不知何時到了他面前,伸出了手。
她說:“木年他們過去了,那麼就由我來抱一抱這個孩子吧。”
“……”
飛雲扶額,無言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