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半隐約聽到小孩的嬉戲，有大人的囑咐聲，踢踏，踢踏上下樓梯時的響聲，還有不清不楚的抱怨。

段離還以為自己在做夢，迷迷糊糊摸的手機一看十點半了，他們都安全到家了。

要出去打聲招呼嗎？段離很糾結地看着房門口要不要出去，但是出去能幹什麼呢。

自己現在能做的就安靜的待在房間裡别出去，就是最好的。

想去看看外婆，就是不知道在哪裡。

…………

“不能去嗎？”

謝言肯定地說：“不行，很晚了睡吧。”

“為什麼。”王妮疑惑的看着他。

謝言知道不跟她說清楚，她肯定會偷偷去的，所以他也沒打算瞞着，以後她再跟段離接觸就會保持一定的距離了。

這樣段離也不會因為這事挨罵了。

“第一，你現在去找段離小姨肯定會知道的，小姨知道後肯定會罵段離的，”謝言又道：“第二，現在那麼晚了她肯定也睡覺了，就不要去打擾她了。”

“可是…………”話還沒說完。

“沒有可是，今天那麼累睡吧，”謝言替她掖掖被角，耐着性子說：“你不能對她不要太熱情知道嗎？特别是小姨在的時候一定要注意，要是小姨知道了段離會挨罵的。”

王妮似乎明白了，“嗯，”

謝言輕輕的拍王妮後背跟哄睡是的。

又不放心的解釋：“今天就是小姨不讓段離跟我們一起去玩的，說是暈車沒人會信，也就你跟小孩們信，在外面吃飯也是小姨的主意。

小姨罵段離也不會在我們面前罵她，所以段離挨罵時我們也幫不了，我們能做的就是少接觸知道嗎？”

王妮在被窩裡點頭。

待王妮睡着，謝言喃喃道：“初五祭拜完奶奶小姨肯定不會再讓段離住下去了，這次見了就不知道下次再見是什麼時候了。”

…………

年初五

段離跟在所有人後面走，心不在焉的邊走邊看。

直到一片空曠的地方才停下來。

望眼過去周圍都是高底不就的雜草還有樹林，在不怎麼顯眼的地方有一塊小小凸起的土地是幹淨的。

哪裡也長有草但跟别的地方比起來那點草不算什麼，看得出來是定期有人處理的。

才從她們閑聊得知，那裡就是外婆的墳墓。

看到此景段離的心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很不舒服，在段離心目中外婆一直都是和藹可親平易近人的老太太，鄰居上下都是和和睦睦的從來都沒有跟誰紅過臉。

喜歡熱熱鬧鬧的老太太就孤零零的一個人躺在那裡，那她得多難過啊。

一種莫名的情緒從心底裡蔓延出來慢慢的将段離籠罩起來，說不來是難過還是開心。

難過的是那麼多年了到現在才來看你。

開心的是那麼多年了總于可以來看你了。

外婆，希希來看你了，希希那麼久才來看看是希希的不對，外婆我好想你啊，外婆我過得很好吃得也多人也長高了………………

拿着香火段離在心中默默地訴說着自己對外婆的想念，忍着不流眼淚安靜的在一旁除草，點香，燒紙錢還有拜叩。

十分鐘的祭拜，對于段離來說跟本不夠自己對外婆的思念。

外婆我明天再來看你。

“姐姐，我挨着你一起走可以嗎？”段依貝跟在後面。

想伸手拉段離但又不敢。

段離伸出手，輕聲說：“可以，那你要拉手嗎？”

“要，”段依貝仰着頭，開心伸手剛要牽上段離的手，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貝貝，來媽媽這裡。”

“哦，好，”

她踩路上的落葉小跑過去打開手往前一撲，就有人把她接住，順手就将她環抱在懷裡。

段依貝用稚嫩的聲音道：“媽媽又接住我了。”

她笑了笑，語氣溫柔：“那是當然啦，我不接住寶貝，誰接寶貝呀。”

爸伸手接過段依貝把她抱在懷裡，一手牽着媽的手，一家三口有說有笑的其樂融融，他們的言語中都是對段依貝的慈愛，眼中都是溫柔。

完全沒有看自己時的不耐煩，厭棄和那冰冷刺骨的眼神。

是段離從來都沒有感受過的一切，這一刻段離就像是偷窺者目光總是有意無意往那裡看。

原來他們也不是重男輕女啊，他們隻是不喜歡我而以，至始至終都是不喜歡我而已，一個局外人而以。

還好「隻是」不喜歡我而已。

…………

“媽，”

到家後，段離從房間出來就看到媽站在三樓客廳，三樓就自己一個人住她是來找自己的嗎？

段離心裡還是會有點小雀躍的喊了一聲媽，雀躍的心情也就三秒。

看都不帶看一眼，厭煩道：“你現在可以走了，”

段離不解：“去那裡。”

皺着眉頭，壓着聲音惡狠狠道：“去那，你愛去那就去那，”又道“這可不是你家，怎麼你還想賴在這裡嗎？”

“你現在就走，最好不要讓人知道，”用眼神警告的看着段離“也不要讓我在吃晚飯時看見你還在。”

想要開口争取一下想多住一天，在看到媽媽看自己的眼神都是冷冰冰的，要說的話都卡在喉嚨裡。

段離不安的低着頭，像是求饒般，“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