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扯了扯毛毯，試探的問，道：“你是在生氣嗎？”甯亦文覺得她生氣的樣子好可愛呀！

這還是她第一次沒有隐藏情緒，而是直接的表達出來她生氣。

生氣時的那些小動作在他看來相當可愛，甯亦文還是強忍住笑意，問：“生氣啦！”

段離還是沉默的看向窗外。

甯亦文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惹她生氣了，剛剛還誇她厲害，考駕照一次過。難道是自己誇得少所以不高興。

不管做錯什麼都要先道歉，這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是我錯了，我道歉，對不起。”甯亦文遲疑道：“可以原諒我嗎？”

段離一愣，就在那一瞬間意識到自己在跟甯亦文耍小脾氣。

自己為什麼要發脾氣呢？甯亦文也沒說什麼過分的話，就是敷衍了點。那也很正常的啊？不就是考個駕照嗎？也沒有好說的，畢竟他自己也考有，他聽說自己也考過了也沒說什麼呀！還誇了自己，雖然是有點敷衍。

但他敷衍點也沒錯啊，就算敷衍自己沒必要生氣啊。而且他還在努力彌補……他還誠懇的認錯道歉，還小心翼翼的求原諒。

甯亦文逐漸收起笑容，略帶緊張的低聲道：“是不是我有說錯什麼了？”

他趕緊拿紙巾，道：“我錯了，别哭好不好……”

自己為什麼生氣？他那麼好，他怎麼可以那麼好呢？段離怕，怕自己控制不住想靠近他——但他就是天上的太陽而自己就是仰望太陽的塵埃，兩人之間就是天壤之别。

“我……沒哭。”

“啊？”甯亦文停下來抽紙巾的動作，扭頭看向她。

段離笑着緩緩道：“我來開車吧，你休息一下吧。”

她快速将情緒隐藏好，甯亦文雖然看不到但還是感受到，她不想說自己也不好揪着不放，等到她想說再問吧。

又道：“下午睡久了……現在不困……”段離解釋着，想讓他睡覺自己來開車，讓他休息…………

甯亦文脫口而出：“……好，下車換位置。”

“哦……”

沒想到他那麼快就答應，段離有點懵圈的聽話照做，下車坐到主駕駛。

她有些呆呆的握住手上的方向盤，看看前方又看看甯亦文。

甯亦文憋着笑打趣道：“咋啦？你該不會後悔吧？還是我來吧。”說着就拉着安全帶解開。

段離微愣着，說：“沒有……”

那是什麼？難道是不敢開。

甯亦文不明所以，但還是打氣道：“沒事，這車很好開的。”

段離也說不好意思說是他答應得太快了是自己反應不過來，想了想：“嗯……好……你……快蓋好毛毯。”

拿起一旁的毛毯，動作有些忙亂，把毛毯蓋在甯亦文身上，嘴邊呢喃着蓋好，着涼。

“這個還是你蓋吧，”把毛毯放段離腿上，往後坐拿件的大衣，“我蓋着個就好了。”

沒等段離說什麼，甯亦文已經蓋好大衣閉眼睡覺了。

可能是開了一下午的車太累了，甯亦文閉眼沒多久就傳來頻率穩定的呼吸聲。

安靜下來的空間，段離也自在很多。

至少現在不用僞裝情緒，也不用觀察眼色。

摸着腿上的毛毯，段離注意到他蓋的大衣就是剛剛自己穿過的那件。

段離幫甯亦文把大衣往上蓋。

段離第一那麼大膽盯着甯亦文的臉看，閉上眼睛時他睫毛又長又翹就像羽毛一樣根根分明，眉毛修得恰到好處宛如一彎新月，順着下來就是挺直的鼻梁。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想認真的記住他。

——他真的很好，在段離看來是真的很好。

待人接物都很溫和，跟他相處時處處都為人着想。段離心情有些苦澀。

他不應該跟自己接觸有關系，他真的很好。正因為太好段離害怕他向自己靠近，也害怕控制不住自己向他靠近。

害怕那個卑鄙的自己會把他帶進黑暗的深淵，哪裡沒有光，隻無從無盡的黑暗跟無力的掙紮。

他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而我隻是個無用的廢物，自己不應該貪婪那束光。

沒有人會願意和一個有抑郁症的人相處？會很累的，他承受不了，他也不應該承受這些。

段離覺得很自卑又很難過，為什麼自己會得這種病？為什麼它總是會反複發作？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為什麼？自己想交個朋友都不敢。

為什麼？

這沒人知道為什麼？就連段離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得了抑郁症的，從十歲開始就沒有人關心過她，小小一個人爹不疼娘不愛。無數次發作都是一個人呆着那種感覺及無助又難受。

忍不住小聲嘀咕道：“為什麼，你要對我好………”

車内很安靜，回答的是一旁的呼吸聲。

在漫漫長夜中，所有高速上的轎車都是剛起步就要熄火，所有車都在重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