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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律師不是第一次來裴氏集團,卻是第一次這麼緊張。
一個月前,裴氏集團還有很多熟悉的面孔,現在不過才半個多月,這裡就已經煥然一新,來來往往的人無一不年輕精幹,帶着相似又統一的冰冷凜冽,看的張律師隐隐心驚。
而這一切的改變,都因為一個人。
裴氏集團新上任的總裁——裴伥。
“張律師,請。”
張律師推了推眼鏡,看了眼面帶微笑的秘書小姐,目不斜視地走進電梯。
——
一個月前,裴老爺子重病,正式将裴氏集團的一切要務交給膝下的長孫裴伥。
而不到半個月的時間,這位太子爺就雷厲風行地拔除了集團的蛀蟲,堪稱一次大換血。
誰也沒想到平日不顯山露水的年輕人居然一出手就是這麼大的動作。
這對于一個老牌集團無疑是極其危險且冒犯的決策。
股東們立即對裴伥施壓,紛紛讨伐他獨裁的行為。
裴伥卻拿出了百分之三十的股權吓得那些股東噤聲。
衆人都知道裴氏集團雖然是裴家的家族産業,但裴老爺子是個輕易不會放權的人,除了那些散股,大部分股權都在裴老爺子自己手上。
裴伥哪怕是下一任繼承人,也隻有百分之五的股權。
即便他私下收集一些散股,頂破天也隻有百分之十幾。
他剩下的那百分之十幾是哪來的。
第二天他們就知道了。
這位心狠手辣的太子爺把他的親生父親裴先生剝了層皮送進了監獄,包括裴先生那些情人和數不清的私生子私生女也全都處理的幹幹淨淨。
而這一切動蕩都不過用了短短半月的時間。
如此狠辣的行徑像一個充滿震懾的警鐘敲響在裴氏集團每個人的心裡。
他們知道,從裴老爺子倒下的那一刻開始,裴氏集團就要變天了。
電梯門打開,秘書小姐将張律師帶到走廊盡頭,輕輕敲了敲門。
“裴總,張律師到了。”
“進。”
裡面傳來一道比想象中還要冷的聲音,透着一絲倦怠的沙啞。
秘書小姐沒有再向前一步,而是看向張律師,微笑着向前伸出手。
張律師看着門牌上“執行總裁”幾個大字,深吸一口氣,擡腳走了進去。
雖然現在是執行總裁,但隻怕再過段時間,這裴總也要變成裴董了。
寬闊的辦公室大得出奇,正對門就是一張寬敞的黑色辦公桌,一眼看過去充滿撲面而來的壓迫感。
地上的瓷磚幹淨的能反光,同時也透着不近人情的冰冷感。
整個辦公室内安靜的隻有張律師的腳步聲。
“裴總。”張律師站定在辦公桌前近一米的位置,擡眼看向前方那個西裝革履的年輕人。
他不是第一次見對方,卻無論是第幾次見,他都會被對方立體矜貴的五官驚豔,可接着對方那張精瘦的面龐與那雙深邃的雙眼就會讓他垂下眼不敢多看。
張律師是個聰明人,他效忠的不是裴老爺子也不是裴先生,是整個裴氏集團。
而現在站在裴氏集團頂端的是這位裴總。
“這是您的母親陳女士的遺産,請裴總過目。”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擡起,張律師連忙上前幾步,将手中的文件雙手呈上。
頁面翻閱的聲音無比細微,卻更加突顯辦公室的寂靜與空曠,莫名讓人喘不過氣。
在一系列風雲變幻裡,這位裴總的親生母親——陳女士的逝世顯得無足輕重。
連幾天前的葬禮也是随意且冷清。
“全都處理了吧。”
清冷淡漠的聲音随着被丢到桌上的文件沒什麼感情的響起。
張律師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低頭應道:“是。”
空氣重新變得安靜。
張律師用餘光看向這位裴總線條清晰的下巴,從冷白的皮膚中感到了一絲寒意。
有些人好像天生就是雪做的。
“那我現在就去處理。”張律師拿起文件,準備離開。
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的人卻突然開口:“等等。”
雙腿交疊的人看着窗外的高樓大廈,淡聲說:“把那棟房子留下。”
“是。”
張律師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忍不住暗自猜測。
身為律師,他自然知道這位陳女士的遺産有多少。
對方沒有留遺囑,唯獨指明要将上景路的房子留給這位裴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