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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伥的臉敷了藥,沒有之前腫的那麼吓人,但還是很紅,嘴角的裂口也很顯眼。
不用再回公司,孫特助和金助理先一步被司機接走。
接送裴伥的司機先生坐在駕駛座一聲都不敢吭,隻偶爾透過後視鏡看一眼靠坐在後座閉目養神的裴伥。
天色逐漸變黑,路燈一盞盞變亮。
路上的行人由多變少,全是來往疾馳的車輛。
忽然,裴伥睜開雙眼,看向不停震動閃爍的手機,沒什麼情緒地開口:“有屁快放。”
很少聽到裴伥用這種語氣和人說話,司機先生眼裡閃過一絲驚訝。
他忍不住想,看來他家裴總也不是一個朋友都沒有。
——“金色海灣,來不來。”
金色海灣,一個供人娛樂的高級會所,一個包廂最低的消費都要六位數。
裴伥還沒開口說話,對方似乎就知道他想說什麼,輕笑道:“裴總,難不成你現在還要守門禁嗎。”
很低劣的激将法。
但看着外面夜色濃郁的天空,裴伥忽然就對這一幕早已看慣的景色産生了一絲厭倦。
或許是寂寞作祟。
“等着。”
他挂掉電話。
司機先生看了裴伥一眼,默不作聲地踩下油門。
而裴伥看着車窗上自己臉上的傷,眼神幽幽地點燃了一根煙。
——
金色海灣光是金碧輝煌的大廳就讓普通人望而卻步,出現在裡面的人更是非富即貴,看上一眼就能感覺出階級的差距。
除了應酬,裴伥從來不會出現在這種場所。
燈紅酒綠好像和他這個人沒關系,聲色犬馬更像是在污染他。
所以當他出現在包廂的時候,裡面的人都愣在了原地。
哪怕這是一個本就應該讓裴伥出現的同學聚會。
“裴總,你來的太晚了,我們都喝過一輪了。”
裴伥看向那個和這裡的人沒什麼關系卻混的比他還如魚得水的人,沒什麼表情地彈了彈煙灰。
“怎麼樣,裴總,要不要自罰一杯。”戴着眼鏡的鄭予勤笑着舉起了酒杯。
裡面的人一動不動,紛紛看着裴伥不說話。
淡藍色的燈光像波浪一樣旋轉搖晃,不太能看清裴伥臉上的紅腫,卻還是能看出他嘴角的傷。
鄭予勤卻像沒看到一樣,舉着酒杯晃了晃。
司機先生有一點說錯了。
他們不是朋友,隻是很普通的利益關系。
裴伥越過對方,自顧自地坐在陰影裡,冷淡的表現讓氛圍有些凝固。
鄭予勤卻并不在意,仍舊笑的眉眼彎彎。
不過任誰見到鄭予勤的第一眼大概都會覺得他是個斯文溫和的文藝青年,卻沒有人知道他私下專門給有錢人做些上不得台面的勾當。
裴伥能坐穩現在的位置私下就有鄭予勤的助力。
兩人同一個大學不同的專業,裴伥是光鮮亮麗的貴族少爺,對方是享受刺激的冒險家,關系不遠不近,卻也比别人能多說上兩句話。
“裴……咳……早知道裴總有空,我們就提前邀請了。”有人開口打破了周圍的寂靜。
其他人反應過來,連忙三兩句話附和起來,隻是嘴上說着和裴伥相關的話,卻沒有一個人走到裴伥身邊。
裴伥的四周完全形成了一個充滿屏障的結界。
以前的裴伥就是一個獨來獨往讓人隻能遠觀的人。
他優秀、出衆,卻和學校裡的任何一個人都沒有關系。
每天隻是來到學校上課,再由司機接走。
獨到不少人知道他的名字,卻很少有人見過他的樣子。
哪怕是隔壁學院的鄭予勤都和他們更親密。
不少人已經喝醉了,見裴伥沒有反應,逐漸放松下來,片刻之後,大家更是三三兩兩地摟在一起,醉醺醺地說着葷話。
有人大着膽子說了一句:“裴總要不要點個人陪。”
“去,去伺候裴總,伺候好了,你離飛黃騰達也就不遠了。”說話的人醉的眼睛都睜不開,卻還是大着舌頭,一邊拍着男人的屁股,一邊笑容暧.昧的把人推向裴伥身邊。
鄭予勤饒有興緻地看着這一切。
裴伥掀開眼皮不冷不熱地看了被推過來的男人一眼。
看着氣場冷漠的裴伥,男人有些緊張,但飛黃騰達四個大字太具有誘惑力,他還是緩緩跪在了裴伥面前。
“裴總,我喂您喝酒。”
男人喝下一口酒,張開嘴,讓人看清他嘴裡含着的冰塊。
裴伥沒說話,隻是抿着酒杯,看着前方的盆栽。
男人的膽子大了一點,塌下腰,雙手撐地,将臉湊進裴伥的兩腿之間。
再高級的會所隻要和“娛樂”沾邊就幹淨不到哪裡去。
以前的裴伥絕不可能來這種地方。
但現在呢。
他不用再遵循嚴于律己的生活,不用再守嚴苛的規矩。
他有了屬于自己的自由,曾經無法擁有的東西他都可以獲得。
哪怕是這種最粗俗最低級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