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林霁的聲音,揚起下巴,偏過頭看了她一眼。
“來染頭發的?”
“……嗯。”
然後謝老師就沒再說話了,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了自己的手上。
謝雲邈身前坐着的那個人挺好看的,她有一張标準的鵝蛋臉,皮膚白淨,臉型輪廓清晰又好看,眼角微微上揚,顯得整個人溫柔可親,赫然就是昨天給她們監考的那個女老師。
林霁記得方瓊管她叫“小明”!!
也就是說這位就是她們的班主任“小明”老師!
謝雲邈正在拿着卷發棒,細心的把“小明”散落的頭發弄出整齊的微卷來。
她的聲音跟剛才回答林霁的時候明顯不一樣,聽起來挺低柔的,“頭再低一點。”
林霁跟謝雲邈沒怎麼接觸過,但是這兩天也聽說了不少關于她的鐵血傳聞,根據林霁對這位以一己之力拉高了政教處教師集體顔值的謝老師的粗略了解,她覺得自己現在仿佛看到了“鐵漢柔情”的場面。
林霁頓時覺得渾身不自在起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但是很快就有人過來招呼她,“學生仔,是剪頭發嗎?”
現在走未免也太刻意了。
林霁腳步一頓,跟那個提問的女發型師說:“染頭發,重新染成黑色。”
“行,你先坐,我馬上給你弄。”
謝雲邈這個時候又開口了:“老劉,給她用好一點的染發劑。”
“那肯定的嘛,這小姑娘是你的學生?”
老闆劉姐看起來跟謝雲邈挺熟的樣子。
謝雲邈手上動作不停,“她是新轉來火箭班的。”
“小明”開口問了一句:“叫林霁是吧?”
她現在無法動彈,隻能在鏡子裡沖林霁笑一笑,“我那天在辦公室看了你的測試卷,你成績挺不錯的,剛來咱們班肯定不熟悉,有什麼問題呢都可以來辦公室找我。”
林霁知道她這是在跟自己拉家常,估計是看見她剛才的表現,想讓自己不要緊張。
老師也是人,下了三尺講台,都是芸芸衆生中的一員。
林霁知道這個理兒,但是她卻沒有簡随那樣的好口才,也講不出漂亮的場面話,隻能生硬地擠出一句:“謝謝老師,我覺得挺好的。”
等謝雲邈給“小明”做完了造型,林霁才剛剛被抹完了染發乳。
她用餘光注意到她們走之前跟那個叫劉姐的老闆聊了幾句,然後劉姐往她這邊看了一眼,點了點頭。
好不容易染完了,林霁甩了甩頭,覺得自己差點睡過去。
“老闆多少錢?”
劉姐看起來挺像個女中豪傑的,在那兒吞雲吐霧,見林霁過來,她單手摁滅了手中的煙,“我跟謝老師是老熟人了,你們謝老師說了,讓我給你個學生價,三十就行。”
林大小姐有點意外,她頭發算是中長的,弄起來也耗了點時間,“這麼便宜的嗎?”
劉姐笑了笑,“小姑娘,你家大人掙錢也不容易,你們這些小孩子不知柴米油鹽醬醋茶貴,又不能掙錢,能省還是省點吧,把錢花在學習上。”
林霁說不出話來,她點點頭,付了錢就往學校走。
她覺得自己剛剛的經曆挺迷幻的,她在發廊碰見了謝姐,她還幫自己打了個折,說出來估計能吓到火箭班的一堆人。
沉浸在這種迷幻中,她往離這邊比較近的二中北門那邊走。
等走到門口刷卡的地方,突然被保安攔了下來。
“同學你校牌呢?”
二中的校門口是設了門禁的,每個通學生都配備了校牌,出入都要刷校牌,校牌裡面有感應器,據說家長下載某APP還能随時查詢孩子是什麼時候出校的。
北門的這個保安明顯不認識林霁。
林霁吸了一口氣:“我昨天剛轉來的,校牌還沒發。”
那個保安點點頭,然後給林霁指了指校門口同樣站着的兩位“受苦同胞”身邊的位置,“沒有校牌就去旁邊站着,”
林霁:“我住在教師公寓,是這片兒的老住戶了。”
那個保安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林霁:“……”
這兩位同胞中的一位挺油嘴滑舌的,還在那兒跟保安大叔求情垂死掙紮:“叔叔,我真的是通學生,就是忘記帶校牌了。我校牌放在家裡,走的太急了忘了帶,你行行好放我進去吧,我們高三的晚自習馬上就要開始了,我要是遲到了那得錯過多少個知識點啊。”
那個保安也不是吃素的,一眼就看穿他的把戲,“學生仔,騙鬼呢你,你是溜出來上網的寄宿生吧?我記得你是高一那邊的,我去年就抓過你一次。”
他指着林霁,“不要老是用這一招,學學人家的借口,老實在這待着,要麼打電話給你們班主任過來撈人,要麼等會兒乖乖跟我去政教處。”
林霁:“……”
淦,現在是補課期間,同時也是寄宿生們最躁動的時期,每天按捺不住寂寞溜出校門上網打遊戲,嫌棄食堂夥食不好企圖出來加餐,過年的壓歲錢收的太多想出來消費一二……什麼樣的寄宿生都有。
清源多水,往年其他學校甚至有學生偷偷溜出學校,下河下塘洗澡淹死在裡面,為了保障寄宿生的安全,二中的安保管控尤其嚴格,圍牆加高了一層又一層,但還是有不省心的耗子愛溜出校門。
那個男生還試圖再掙紮一二,“叔叔,我記不住我們班主任的電話号碼。”
這位保安大叔明顯已經身經百戰了,他往保安室窗口那邊掏了掏,然後摸出了一張電話表,遞給了他們。
男生的嘴皮子動了動,沒說話。
保安大叔挑眉,“是不是還記不住自己班主任的名字跟班級号?”
男生:“……”
林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