籃球場上的喧鬧漸漸散去,周圍同學的笑聲清脆明朗。
林霁再一次悄悄地在心底承認——這種搞笑又喧鬧的氛圍真的挺讓人喜歡的。
簡随從衣兜裡摸了幾顆糖出來,她趁着衆人不注意,悄悄的塞到了林霁的手上,順便安撫地拍了拍林霁的手。
簡随站得直直地,面上一派雲淡風輕。
她什麼也沒說,但是林霁又覺得,她好像什麼都說了。
一邊的蔣淳趁機給衆人解釋道:“剛才那幾個都是高三藝術班的。”
“藝術班?高三特地設的都是特長生的那個班嗎?”
“對,這些人的文化課成績不好,一開始就是走了特長生的捷徑考進來的,我記得他們之前就有好幾次被全校通報批評過。”蔣淳說。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們幾個馬上就要畢業了,可能什麼傻逼事都幹的出來,咱們之後遇上他們還是盡量小心一點吧。”
林霁配合的點了點頭,隻要這幾個人不主動招惹,她一般是不會去自找麻煩的。
但是很多時候麻煩從來都是自己找上門來的。
遇見了這種事挺影響心情的,之後她們攏共打了十分鐘不到,就有倆女生想散夥去食堂和回宿舍。
“這麼早就去食堂?這才第幾節課?”
“你睡糊塗了嗎?這都已經第八節課了,提前半小時去食堂也是有飯的好嗎?反正不用集合,我們就先溜了。”
“卧槽——”方瓊低頭看了一眼手表,“你提醒我了,我昨天換下來的衣服還壓着沒洗呢。”
寄宿生對于食堂和宿舍的執念不是一般的通學生能理解的。
沒過一會兒,原本的籃球小分隊就走的七七八八了。
太早回去了也沒勁,請來的煮飯阿姨說不定還沒做好飯。
林霁實在不想回教室刷題,她閑的沒事幹,臨時決定拉着三好學生代表簡随同學在校園裡閑逛。
上課時的校園與下課時的校園截然不同,從門可羅雀到渺無人煙也就一個上下課的距離。
二月的天變化無常,校道上冷風瑟瑟,枝頭殘存的枯葉相互抱團,綿延一片。
簡随問道:“你剛才打球輸給我了,是不是欠我一個要求?”
林霁開始裝傻:“有嗎?我有說過要答應你做什麼嗎?”
簡随笑了:“行,當我沒說。”
“答應你一個要求也不是不行。”林霁改口,“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這是什麼邏輯?
簡随不理解:“那還是算了吧,這樣聽起來好像是我吃虧了。”
“别呀!你答不答應我?”林霁突然變得蠻不講理起來。
簡随最招架不住林霁這副不講道理的樣子,她很想堅持自己的底線,“還是不了吧……”
林霁眯着眼睛笑了起來,她突然說:“其實我性格特别壞,在以前的學校跟人打過好幾次架,差點就被學校開除了,你也看到了,我剛剛來火箭班的時候還染了頭發呢,就是一副不折不扣的壞學生模樣。”
“嗯,看到了。”簡随問,“所以你為什麼打架?”
簡随好像總是能抓住重點。
林霁微微低下頭,她覺得有點開心,所以有些話好像自然而然的就說出口了:“也沒什麼,都是跟今天差不多的情況,你知道的,我是單親家庭,我媽這麼多年也一直都沒結婚,所以說閑話的人還挺多的,所以……”
林霁頓了頓,她想了下措辭:“——所以我就隻能用拳頭教他們好好做人,學着好好說話了。”
簡随嘴角上揚,“難怪你現在這麼霸道。”
“有嗎?”林霁覺得自己彎起的嘴角壓都壓不下去,她開始跟簡随吐槽:“我覺得咱們身邊好多人的思想就有問題,比如說有些人吧,她們就覺得女生天生就該低男生一等,女孩子讀太多的書沒有用,一定要嫁人結婚了才叫幸福。”
“嗯。”簡随靜靜的聽着,沒有插話打斷她。
林霁氣呼呼的說:“之前電視上不是老愛放那個《百萬新娘》,裡面的女主看的我快氣死了!怎麼能這麼委屈自己呢?也太沒有尊嚴了!”
簡随哭笑不得,“人家的電視就是這麼拍的呀。”
林霁也意識到自己講的這話有點傻了,她不自然地輕咳了兩聲,轉移話題:“不說這個了。”
林霁說完又忍不住偷偷去瞧簡随。
她之前就發現了,簡随的眼尾天然上翹,笑起來的時候充滿了柔情。
鳳眼半彎藏琥珀,朱唇一顆點櫻桃。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真是要命!
先前狼吞虎咽硬塞進腦子裡的知識好像突然就活了起來。
林霁腦子裡迷迷糊糊地冒出一大堆酸詩腐詞來。
林霁先前還悄悄的比較過自己和簡随的皮膚,哪個更白一些,現在看來好像是簡随要更勝一籌啊!
要命啊!
現在簡随的眼睛裡盛滿了笑意,林霁看着隻覺得自己的心猛地顫動了一下 。
她又是下意識略微地急促地移開目光,甚至不敢再同簡随對視。
林霁目光僵硬地望着前方,她伸出手指了指前面:“那個……前面那個提着水桶的人叫丁湘是嗎?”
“好像是的。”簡随順着她的話往前看。
林霁松了一口氣,她意識到自己變得有點奇怪。
尤其是在跟簡随對視的時候。
希望簡随不要發現她的異常。
林霁小幅度地甩了甩腦袋,像是試圖将自己腦子多餘的那些水給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