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滿臉的淚水，面色通紅，但是卻竭力地将哭腔壓抑在喉嚨裡，維持着自己最後一點尊嚴，不願在衆人面前哭出來。

隻是她的肩膀不停地抽動着，像是一隻陷入絕境的小獸。

被方瓊扶起來之後，她總算是壓抑不住了，忍不住的抽噎：“謝……謝……”

鄭斌剛才那一腳踹的挺狠的，楊靜靜現在還在揉着自己膝蓋骨的部位。

簡随抽出紙巾，動作輕柔的替她擦拭着臉上的淚水。

人類與生俱來的神性讓林霁很難不動容，看到她這副倔強的模樣，林霁瞬間就想起了很久以前的自己。

男生的力氣要比女生大，更何況是年長了她一歲的林晶，那時候她被林晶摁在地上，她一隻手護着自己的遊戲機，另一隻手去撓，去抓，去捶林晶，簡直恨不能手腳齊用。

好不容易等她打赢了，周圍人突然開始出來“主持正義”。

“一個女孩子怎麼這麼狠，真是沒爹教的，對自己的哥哥都能下這麼重的手。”

“哎呦，小姑娘怎麼這麼歹毒，這臉上都快摳下一塊肉了。”

“這種人就是沒教養，小小年紀的，有什麼事情不能好好說嗎？”

林霁抱着胳膊，麻木的站在一旁說不出話。

那時候她在想什麼呢？

要是有人能夠站在我身邊就好了。

見有人站出來扶人，鄭斌狠狠地剜了方瓊她們一眼。

“我勸你他媽的别多管老子的閑事。”

鄭斌身邊這次沒有再圍着一大群人，隻剩下那個滿臉痘痘的男生，他低着頭不停地給鄭斌遞紙巾。

“斌哥，消消氣兒，你消消氣，别跟她一般見識。”

鄭斌身上套着的薄外套被油漬染黃了一大片，手背上也是一大片紅印，看上去被燙的不輕。

方瓊嗤笑一聲：“活該。”

“你這種廢物也配待在二中？就會欺負女生，在初中生面前找存在感，真是比垃圾還惡心。”

“艹你媽的，你找死是吧？”

不是冤家不聚頭，鄭斌本來就因為昨天吃癟那事兒心裡郁悶，這會兒又被人澆了一碗熱湯，他正憋着一肚子的火沒處撒。

見到方瓊撞上來，他瞬間就被點燃了，什麼理智都顧不上，揚起巴掌就想往方瓊臉上招呼，青春痘拉都拉不住。

方瓊慌的不行，她正準備學着電影裡那些對付下九流的招式擡腿往他下面招呼，下一刻，她就聽到了一聲哀嚎。

是來自對面鄭斌的。

方瓊張大了嘴。

林霁的動作幹脆利落，不知道她是哪來的力氣，一腳踹在了鄭斌的小腹上，鄭斌被她踹的彎着腰，跌坐在地上，疼的直抽氣。

方瓊覺得這比她小時候看的那些港片電影還要誇張，這一刻，男女之間的身高和力氣差異在林霁身上好像完全不存在。

鄭斌被林霁踹翻在地，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肚子，“我……艹你媽的。”

這場面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林霁聽到這句話，反而眯着眼睛笑了起來，她一隻腳用力踩着鄭斌的手，又彎下腰伸出一隻手揪住了鄭斌的那頭黃毛往上扯。

鄭斌被她打了個措手不及，壓根就沒反應過來，他疼的不住的哀嚎。

“鄧毅傑你他媽是死的嗎？”

鄧毅傑就是青春痘的名字。

鄭斌看起來身強體壯的，格外唬人。

他從前跟女生打架，那些人一看到他的體格就先慫了，想動手的氣焰也瞬間澆滅了一大半，所以他壓根就沒吃過這種虧，

“你再說一遍？”林霁的語氣聽起來很和藹，跟她的動作完全不同，像是在跟鄭斌打着商量。

她越是平靜就顯得越發詭異！

“林姐……你……”

方瓊的嘴張得都快塞下一個雞蛋了，她這個人自來熟，平時總是林姐，林姐的叫，沒想到林霁是真姐們啊！

“艹……”

鄭斌感覺自己的頭皮都快被林霁扯下來了，再加上之前踢的那一腳，他胃裡直冒酸水。

被一個女生幹翻，還是在衆目睽睽之下。

鄭斌腦子裡最後的一根弦“嘣”的一聲斷了，五髒六腑全都被憤怒灼燒着，他不顧頭皮的疼痛，掙紮着爬起來想跟林霁拼命。

“他媽的，老子要你死！”

簡随見勢不妙，順手從旁邊那一疊鐵盤子裡抄起一個往鄭斌的臉上砸去。

張蓉蓉已經完全懵了，雖然這場面确實很爽，她也特别想套麻袋揍鄭斌一頓，但是萬一這事兒鬧大了，到時候吃虧的還是林霁跟簡随。

“學委，林姐，你們先冷靜下來。”

林霁沒說話，她又給了鄭斌一腳。

地上的鄭斌吃痛地捂着鼻子，像條氣急敗壞的瘋狗一樣對着旁邊的鄧毅傑吼：“你他媽的愣着幹嘛？給老子上啊！”

鄧毅傑吓得不行，他就是個有賊心沒賊膽的，平常隻敢在人多的時候跟着鄭斌耀武揚威，現在哪裡又敢動手。

眼看這場單方面的霸淩即将扭轉成二打一的勝利。

人群外，不知道是誰突然喊了一句“老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