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總管,這些會不會太大材小用了!”蘇清沅看着這随便一個就能讓父親捧起來端詳大半天,然後小心翼翼的珍藏起來的瓷缸。
“蘇公子,王爺養的烏龜自然配得上!”
一語點醒夢中人,這烏龜現在是九王爺的了,不要說瓷缸,金缸它都住得起。
王府裡有專門侍弄花草湖魚的小厮,仔細将蘇清沅挑出來的瓷缸裝上清水,卧上兩塊湖石,又栽了些水草,小烏龜的住處便好了。
擡進了陸尋房中,蘇清沅左右看不到适合放的地方,矮了怕烏龜爬走,高了又怕它爬出來摔落。
陸尋在房中看書,似看出她的猶豫,指着窗台下:“放那裡去!”
小厮忙擡過去放好,輕手輕腳的行禮後退出,蘇清沅望進缸子裡,水上倒影,人臉上兩道突兀的黑痕,她心驚跳慢一拍,難怪王總管和那小厮看見她時,目光躲閃,欲言又止。
她現在怕的不是被他們取笑,更怕被陸尋看出端倪,這會僵硬着脖子,不敢伸手去擦。
她剛剛頂着這張臉,還靠陸尋這麼近,她飛快的轉動腦子,想要用什麼借口解釋。
還沒出聲,陸尋的聲音在她後面炸起:“你還不去換衣服,不要弄髒了我這裡!”
順着陸尋嫌棄的目光,蘇清沅看到自己污漬的褲腳。
“多謝王爺提醒!”
“還有臉,像個叫花子!”
原來陸尋以為自己臉上也是泥水,蘇清沅頓時松了口氣,飛快應道:“是!”
陸尋看着她跑得飛快的身影,低哼一聲,對着住進新家不斷的探頭探腦的小烏龜道:“和你主子一樣傻!”
蘇清沅換好衣服,回來隻見陸尋坐在窗台下,那個傳聞中暴戾無情的男人正在看着烏龜。
突然看到這樣靜谧的畫面,蘇清沅一時不敢打擾,站在門口不敢發出聲響,一直守候在門口的王總管不知去了哪裡,安靜得能聽見風吹樹葉沙沙和自己的呼吸聲。
陸尋像是背後長了眼睛:“傻站着做什麼?”
“小的不敢打擾王爺!”
“你莫不是忘了你來做什麼的?”
陸尋這麼說,蘇清沅登時清醒過來,她這都是做的什麼事,同情心泛濫抓烏龜來給他解悶,一時忘了自己剛剛是去給他取飯的,耽誤了這麼久,不要說陸尋,她自己都餓得肚子發出一聲咕噜。
她難堪的捂住不争氣的肚子:“小的忘了取王爺的食盒,我這就馬上去!”
“等你送來,本王早就餓死了!”
“那!”蘇清沅不知該不該去,聽陸尋的話,他好似已經用過膳了,他是吃飽了,可她還沒吃,早知道吃飽了再去抓烏龜。
“那什麼,開始燃香!”陸尋說罷自己用力撐到榻上去。
“好吧!”認命的蘇清沅縮了縮小腹,一頓不吃也餓不死。
陸尋房中總是備有各式各樣的糕點,待會等他睡着了再去吃幾塊墊肚子。
剛剛已經洗幹淨,現在不用洗手,蘇清沅徑直進屋,取出香料,開盒一瞬,香味似乎有些受潮了,香中帶着一絲異味。
她疑惑的撚起香料,昨日燃香時還好好的,如今也不是陰雨時節,怎麼就受潮了。
“磨磨蹭蹭!”陸尋不滿,今日沒有聞到熟悉的香味,他額頭兩側突突的跳動。
“王爺,小人保藏不當,這份香料受潮了,怕是效果不好,小人這就回房再取一盒。”蘇清沅可不敢把受潮的香料燃燒起來,要是陸尋因此有什麼不适就都是她的過錯。
“受潮!”陸尋聽罷望了望窗外挂着一樹黃葉的銀杏樹,這應該是秋高氣爽的季節,怎麼會受潮。
“小的這就回去換!”蘇清沅也不知道為何會這樣,着急要把香料換回來,沒等陸尋回應,啪一聲響,在這寂靜的屋子裡分外明顯。
蘇清沅望向聲音響起方向,原來是小烏龜爬出瓷缸,掉落在地的聲音。
她心疼的上前捧起小烏龜:“你有吃有喝的,跑什麼跑!”
陸尋隻是掃了她一眼,便轉過身面向内側。
蘇清沅把小烏龜小心放回瓷缸裡,原來是那塊給它歇息的石頭太高,讓它能攀上缸頂,她将石頭挪到了瓷缸中間,這樣就不怕它跑出來了。
重新取香粉回來,蘇清沅還望了一眼小烏龜,一動不動,可能是睡着了。
香粉在她手中變成袅袅輕煙,陸尋在這清香中睡去,蘇清沅洗淨雙手,偷偷撚起一塊桌子上的芙蓉糕,想起小烏龜也和她一樣還沒吃過東西,将糕點撚碎,送到小烏龜面前。
烏龜睡覺都是這麼安靜得嗎,它頭伸出來靠在石塊上,對她手上的食物無動于衷。
伸得手酸,蘇清沅拿起烏龜晃了晃,這才大吃一驚,烏龜哪裡是睡着了,是已經死去了。
手上的糕點掉落在地,難道是剛剛烏龜爬出來時自己摔死的,那她這可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想借着烏龜長壽給陸尋示好,說大了這不是在咒他,蘇清沅一急,握着僵硬得烏龜就偷偷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