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遠歪着腦袋歎氣,拉開椅子坐下,頗有一番惋惜,“您,如花似玉,美目盼兮,配個千金綽綽有餘,那孫松,長得跟營養過剩似的,就知道吃,簡直是暴殄天物。”
孫松啃着面包打了兩個噴嚏。
聽到孫松名字的一刹那,喬毅右手不自覺的捂上了心口,他左手撐額,閉上了眼。這過山車似的波折,他心髒受不了。
“主任,您别這樣,我就是替你難過。”
“别說了。心意領了。”
彭遠心裡踟蹰,主任對孫松是真愛了,連一點壞話都不能說,唉,真是陷進去了。他搖搖頭,準備去買點吃的壓壓驚,隻聽喬毅囑咐道:“這事你知道就行了,千萬保密。”
終于安靜下來,喬毅摁亮手機,最近的一次聯系還停留在那通電話。
“這姑娘也是個性情中人,你倆能相敬如賓最好。”周潤成扶着陽台的圍欄挪到了沙發上,關節發出抗議的刺痛,他眉頭抽搐,“如果不能,你也别委屈了自己。”
周清予雙肘撐在大腿上,一直低着頭,後頸頭發很短,漏出幹淨白皙的脖子。他半響沒說話,忽然跟個撒嬌的孩子似的,單膝跪地,趴在了周潤成的雙腿上,臉埋的很深。
沒有聲音,但能看見雙肩抖動。
“哥,你以前跟我說,事情不在我的掌控範圍内是因為我能力不夠,手腕不硬,我信了。我現在想問問你,怎麼才算是達到标準了,自己的事情能自己說了算?”
七年前,孟和平的事讓他後怕,加之鄭女士的強行幹涉,無奈跟喬毅分開。他去求周潤成幫忙,周潤成告訴他,發狠逞兇耍賴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正确的做法是讓自己變強大,掌握别人的命脈,這樣,主動權才能在你手裡。
周潤成的話他一直記得。
周氏在周潤成的手裡完成了原始積累的階段,到了周清予手裡,可謂換了個活法,業務直拓海外,去年,又完成了鄭氏的并購。
盡管如此,他還是無法徹底舍棄親情,事業,和幾代人扛起的家族。
滾燙的液體浸濕了布料,一切的痛苦都藏在這場無聲的哭泣裡。
一個硬的跟茅坑裡的石頭樣的男人居然哭了。
周潤成鼻頭發酸,眼眶泛紅,哄小孩般低語,“是哥錯了,哥說的不對。這一切本該就是我受的,是我不好。你已經很厲害,很優秀了......”
晚上,跟幾個規劃局的老頭吃飯,這種人,派頭大,面子得做足,周清予沒少喝。送完人,路邊的景都開始重影,呼出來的都是酒味。
車子啟動,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往外沖。蘇南回頭問道:“回周家大宅還是回公寓那邊?”
周清予眉頭緊緊皺在一起,難受的“嗯”了一聲,也不知是在回答什麼。
車子掉頭上了二環,而後拐進了太平路。
他沒讓蘇南扶,自己扶着牆,一步一颠的上了六樓。
門一開,整個人沒骨頭般撲進了喬毅懷裡。
“你喝了多少酒啊?”
“别動,讓我抱抱。”
兩人就這樣以擁抱的姿勢,繞了好幾圈,終于艱難的挪到了沙發上。
周清予先親了個痛快。
濃烈的酒味灌滿口腔鼻腔,濕熱的唇舌交纏,喬毅覺得自己也醉了。
雙臂放在身體兩側,頭仰在沙發上,兩條長腿随意的分開,舒展又放松的姿态。側面看去,鼻梁高挺,下颌線清晰。喬毅失了神,這是那個從外貌到内核都讓他颠倒的男人。
周清予坐直身子對他笑了一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上來。”
等他喝完了半杯蜂蜜水喬毅才乖乖的跨坐上去。他捧起喬毅的臉仔細觀摩,一幀一幀的觀看,眼裡閃着光,溫柔,纏綿。
喬毅被他看的情熱,不舒服的扭動,“看什麼呢?”
“看你是怎麼當着同事,面不改色心不跳誇我的。”他擡手輕輕在喬毅額頭彈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
喬毅的臉騰一下就紅了,一直紅到了耳根,“你在我身上安監控了啊,這都知道。”他撲在溫熱的胸膛裡,沒臉見人。
兩人就着這個姿勢做,任何癡迷,放浪的表情都無處可藏。這讓周清予想到了他們的第一次。
喬毅去北郊的養老院做老年病的科普講座,去的時候,晨曦光照,但午飯後就開始烏雲密布,接着大雨點就落了下來。
本以為今天回不去了,站在窗邊惆怅的喬毅對上了那張冷硬但笑起來溫柔無比的臉。
從喬毅的反應看,有那麼兩秒的時間,他是不相信自己眼睛的。
周清予撐開自己的黑色皮夾克上衣,喬毅就自然的鑽了進去,一起沖進了車裡,把身後工作人員遞的傘和不解抛在了雨裡。
上車後,兩人就開始莫名其妙的笑,然後接1wen。
雨水落在身上,很快就暈染了一片,沾濕的布料貼在身上,喬毅就像風中的蘆葦,柔軟纖韌。
周清予忍着發瘋的沖動把車開到了養老院後面荒廢的池塘邊,那裡有一小片樹林。
他顫抖着調整前排的座椅,眼睛裡是燃燒的欲望。
像今天一樣,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說,上來。手指上的動作做了一半,周清予就受不了了,迫不及待的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