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快坐滿了的時候，授課的人才進門。

那是個黑眼圈有點重，一頭亂發，卻穿着筆挺貴族蕾絲襯衫和條紋及膝褲的男人，在油燈的燈光下活像個吸血鬼。

“老規矩，”他聲音低沉地說，“身上沒有泥的滾出去。”

前排立即有個疑惑的聲音問：“為什麼？”

“為什麼，”他冷笑了一聲，“會靈視的人進來幹什麼？！我這裡隻講超凡基礎概念——都已經會靈視了，死不了了，從哪個賭場撈不到三瓜兩棗的，至于要像頭戴假發的蠢驢一樣來浪費你我的時間精力？！快滾！”

“我給錢了，”那人不服氣地說，“一個問題，問完我就走。”

“你說。”

“為什麼學了同一個知識，有的人能用出技能，有的人不能。”

“呵，”雙手支着講台的男人露出了一個堪稱陰森的笑容，“因為你對知識概念的理解，和你的靈性世界半點聯系也沒有。比如你理解了火是怎麼點起來的，但你靈性世界基礎是創世之海，裡面根本不存在火，你瞪瞎了眼睛，也不能憑空點火。——滾吧。”

那個身上幹幹淨淨的人一言不發站起身來，走了。

講台後這個男人環顧了重歸安靜的房間一圈，點點頭。

“今天有兩把新的銀鑰匙，一本超凡者的筆記。銀鑰匙·光輝之手，來自竊賊，作為僅有自己可見的光源，遮蔽他人感知，副作用：使用時會讓人不由自主想偷竊。銀鑰匙·飛梭，來自織工，自動編織，副作用：使用時沒有好運氣。筆記來自布利契斯塔，安全性未知。以上，想要的人可以報價了。”

他将東西在講桌上逐一鋪開。

場面立即沸騰了，房間裡爆發了一陣低聲議論，前後排都有人站起來報價，銀鑰匙立即被哄擡到了十三四個銀币的水準。

辛西娅看了一眼完全無動于衷的安珀，低聲說：

“銀鑰匙的教會市價是一個金币起。”

——那又怎樣？

安珀更低聲說：“大小姐，别人着急需要鑰匙，是因為必須用鑰匙穩定自身，否則就會失控死掉，幹嘛搶别人活命的機會呢？”

辛西娅不吱聲了。

坐在她們兩個前面的學徒卻回過頭來，輕聲問辛西娅：

“那你對筆記感興趣麼？我們可以合買，然後一起看，這樣萬一有問題，也來得及向教會求救。”

聽聲音也是個年輕姑娘。

辛西娅猶豫了，又看看安珀。前排的姑娘有點急，催促說：

“我的女仆在外面放哨呢，你要是對安全性心裡沒底，等會兒可以叫她幫我們找個人先試試。”

——得，這是個真·熊孩子大小姐。

安珀站起身報價：“超凡筆記，一個金币。”

傑弗森船長對超凡類書籍估計的市價就是一個金币，這樣報價一定會有溢價，但應該也不至于高到離譜——所以這本筆記到手得很順利。

她上前去放下一個金币，拿走講桌上放着的包着筆記的麻布包，并沒将視線停留在另外兩件銀鑰匙上。

塔維爾在她靈性世界裡往外撇了一眼，十分嫌棄地說：“哎喲，都不是什麼正經東西，一個拿人命和執念填的僞鑰匙，一個索性就是半成品，誰敢用啊？！”

這評價讓安珀覺得背後一涼。

她回到位子上，安撫兩個激動得坐立不安的姑娘說：“大小姐，我會盡快整理出内容的——還請你記下這位的地址，方便送上副本。”

前排姑娘立即從口袋裡掏出一把硬币，全塞給辛西娅，俯身耳語跟她報上地址，又說：“不夠的回頭給你補上。”

這會兒兩把鑰匙的歸屬也都塵埃落定。前面的教授慢條斯理數好錢放進口袋，才繼續開口：

“今天課程的内容是超凡技能和鑰匙的關系。我們上次已經說過，感知到虛空，意味着你的思考已經形成了足夠強大的精神意志，能與世界底層結構，也就是虛空，互相接觸。但是這點精神意志距離使用技能還差得很遠！”

“你們要學習！不斷地學習！感知到虛空也就意味着虛空的力量開始侵染你，那一刻你們就相當于跑上了一條賽道！必須在虛空把你的意識完全吃掉之前，通過學習各種新東西的過程讓自己的精神意志凝實！”

“當精神意志凝聚到可以抵禦虛空的程度，你們就能反過來操控虛空的力量，也就是靈性能量。你們将靈性能量定義為光，就能照亮視野，獲得靈視；定義為水，就能潤澤靈魂和□□，獲得治療能力；定義為火，就能排除阻礙，獲得戰鬥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