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羊之地并沒有那麼快找過來,塔維爾和安珀在意識海遛彎的動靜,先驚動了幾個在更遠坐标處聊天的超凡者。
——原來高階超凡真的有可能不像人……
安珀打量着不遠處的幾個“人形”,一個是交織的彩光“編織”出來的人形,四周漂浮着好幾種透鏡,估計是個光學學得比較好的;一個走機械零件蒸汽朋克風格,尺規裝飾一看就知道必然是匠造之主教會的高層,可惜看着也像機器不像活人;至于第三個更是特立獨行——整個人不但像半透明蠟像融了一樣有點無定形趨勢了,還多了一把靈活舞動的章魚觸手。
尺寸上和安珀也差不太多,顯然,不是安珀變小了,是塔維爾在意識海的造型太大了。
對方比安珀還不淡定,迎面看見彼此,蒸汽朋克機械人就驚呼一聲:
“還以為是哪位前輩,原來是金鑰匙?!——這……敢問兩位閣下是大地之主領域的金鑰匙麼?”
塔維爾從兜帽下面撇了對方一眼,又和安珀對視了一眼,達成共識——
是眼神不好的傻子,可以随便騙。
安珀笑嘻嘻地指指塔維爾,“金鑰匙·大司命,”再指指自己,“金鑰匙·少司命。”
她隻是随口一編,哪知意識海這種地方,超凡等級夠了,有背景的概念就約等于言出法随——塔維爾又剛好是她的鑰匙,被她給出來的“大司命”概念覆蓋,瞬間換了峨冠博帶的造型,半黑半綠的鬥篷化作蒼青色金螺旋紋理的直裾深衣和黑色銀鹦鹉螺紋長袍。
塔維爾這個造型的臉卒不及防露了出來,是五官輪廓深邃,臉上有一條細長傷痕的灰長發男人。
安珀松了口氣——塔維爾沒挑個秃頭形象,審美還有救。
對面三人中長了章魚觸手那個指了指沿途荒野裡一溜怒放的小花,提醒同伴:
“那個少司命的領域是暗領域,屬性可能是生命,有侵染性,别靠太近。”
“暗領域稀罕了啊,還是成套的金鑰匙,大地之主麾下這是出了個詭焰行者等級的新人,才做得出至少夢境行者等級的金鑰匙?”
“不,”彩光透鏡的人形說,“這兩位估計是我們的前輩——這片荒野的景象,我在古遺迹見過。”
然後這人轉向安珀和塔維爾,行了個禮。
“兩位前輩,我能向你們打聽一件事麼?”
塔維爾挑了一下眉頭,點頭:“你說。”
“請問,奧法之主是新神,還是上古某位存在的複蘇體?”
安珀心裡一跳,差點沒繃住表情,反而是活得夠久知道對方擔心什麼的塔維爾極其自然地接住了話茬:
“奧法之主誕生于雷霆之主之後,是人類封神。”
然後又補了一句:“就是古神複蘇也輪不到你們操心,以你們現在的實力,雷霆之主不可能同意你們上去打神戰。”
有章魚觸手的人嘀咕着“你看我就說吧……我跟你說你還不信……”用觸手勾着彩光透鏡的人形走了,反倒是那個蒸汽朋克機械人等同伴走開之後,行了個禮開始套近乎:
“不知兩位是從意識海路過克羅德裡王國地域,還是準備本體停留?克羅德裡王國沒有穩定的金鑰匙留任保護,超凡學徒損失很嚴重。如果方便的話,我願意邀請兩位在克羅德裡展開領域。”
“學渣,”塔維爾毫不客氣地開嘲諷,“我的領域什麼屬性你沒看明白麼?在克羅德裡展開,克羅德裡以後是隻想進出口殡葬用品了?少司命是暗領域根本不可能獨立展開,還是說你想賠上另一個金鑰匙的領域給她當木柴燒?奧法之主拿出自己的制式銀鑰匙幫你們還不夠麼?有點得寸進尺了啊。”
“要是奧薩克直接說想試試看契約你,那我還高看他一眼。”突然有個分外爽朗充滿活力的少年音從旁傳來。
轉瞬間,人身羊腿,披着白長袍,抱着書卷的卷發年輕人踏出突然出現在近處的藍泡泡。
“我是銀鑰匙·一羊之地,前輩和前輩家的小小姐你們好呀。”
而後一羊之地轉身輕快地解釋:“奧薩克,用心感受一下,這位的領域不是大地之主體系的生命和死亡,而是寂滅絕境,這樣的領域一旦展開,現實裡必然會先出現一輪方方面面的大衰退。也别覺得古典金鑰匙法則簡單契約容易,萬一是哪個失傳的學術領域,你想把腦漿炸出來麼?”
蒸汽朋克機械人一走遠,一羊之地陽光燦爛的表情就垮了。
“人類中總會有幾個為了名利急于求成的,”一羊之地抱怨道,“前輩你就該先揍了再說教,不揍聽不進去。”
“大司命不會動手的,要揍也是我揍,免得下手就打死了——”安珀坐在塔維爾的手臂上歪了歪頭打量一羊之地的羊腿和書卷,“有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