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太陽升起的時候,塔蘭托街頭又恢複了每日熙熙攘攘的樣子。
布利契斯塔成了一片亟待清理的廢墟,圍牆都坍塌得差不多了,隻剩中央一根孤零零的裝飾柱雕塑——領域銀鑰匙·一羊之地的本體已經擱回那上面了。
安珀是被一大早賣報孩子的尖叫吵醒的。
沿着河岸邊跑過的幾個小孩子歡快地用力高喊着:
“招工!招工!金工木工泥瓦匠,修橋鋪路蓋房子!超凡優先報酬豐厚!”
河上劃船賣早點的船工不甘示弱,更大聲吆喝了一嗓子——
“剛出爐的烤卷餅!熏肉雜菜餡的不拿小魚充數!”
一縷陽光照在床頭,感覺到陽光裡的領域氣息,安珀将毯子拉過頭頂,嘟囔了一句:“哼,朝六晚五按時上下班毫無節假日的金鑰匙——你喜歡就好。”
——雖然對于金鑰匙來說,領域所到之處,留心皆可感應。但安珀心裡明白以洛山達公爵的實力,光控制這個馬甲恪盡職守維護領域内超凡穩定性就不錯了,沒有餘力再感應别的。
——也不知道以前哈耶克公爵怎麼撐下來的。
——這活兒太偉大太自律,反正我幹不來。
安珀一面在心裡嘀咕,一面在毯子裡翻滾了幾個來回,才終于下定決心不起床先去塔羅牌大廳的噴泉旁邊看書。
不好好複習,熟練程度就上不去;熟練度上不去,就升不了階……
别人學的就是一兩門學科的基礎内容,安珀學的……是小學到高中全面且系統的完整基礎體系,外加大學的更全面和系統的完整專業體系……
蘭瑞莎聽西奧多說過:踐行人升掌控者,核心要義唯知識爛熟而已。
安珀坐在噴泉邊上,一臉悲壯地伸手進池子摸了摸,拉出一本書的虛影——《生物化學》。
——就從成績最差的那門課開始!
塔維爾接待完一場祭祀,小跑着穿過大廳去堵千光織:“銀鑰匙!快出來給我織個星星!我聽信徒說打敗高階對手的軍功要用星星計數!”
安珀不禁側目,才想起來之前塔維爾好像是有調用法則權限,在意識海上打架來着。
“塔維爾,你跟誰打架了?”
塔維爾原地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名字:“好像是……匠造之主教會的……奧薩克副主教。”
——夭壽了自家熊孩子揍了人家一個副主教……
安珀完全沒想起來她第一次去意識海還見過那個奧薩克。
看到安珀震驚臉,塔維爾連忙解釋:“我赢了!真赢了!最後有個流雲經緯說是克勞斯主教的家夥來了,我看他随身帶着塔羅聖典,才把那個奧薩克打包給他的,不然我肯定當場就宰了!”
——能被塔維爾這個崽揍翻,豈不是意味着對方已經是個老頭子了?宰了更不對啊!
從沒見識過超凡掐架場面的安珀隻覺得心梗。
她看了看自己手裡的《生物化學》,又看了一眼摁着不情不願的千光織要星星的塔維爾,擡手揉了揉額角。
“——來,塔維爾,我給你講個故事。”
故事比星星有吸引力多了,塔維爾興緻勃勃的撇下千光織跑過來乖巧坐好。連千光織這個自我意識還沒長好的銀鑰匙也蹭了過來。
“——很久以前,有一家人,父親在外工作,母親在家照顧兩個孩子。
那兒的學校都是按社區就近入學,為了孩子,從不愛與人争搶的父親破天荒的抓住機會,在他上司分配住房的時候據理力争了一次,要到了一套離好學校很近的房子。
但是這樣就惹得其他人不高興了,其中有一個經常在分配福利時中飽私囊的人尤其生氣,覺得老實人不謙讓了,約等于傷了自己的利益。
于是,這個人帶着他的同夥,半夜找上這家人,将父親打成了重傷。”
“——所以尊上将他宰了?”塔維爾一臉認真。
安珀搖了搖頭。
“那家人……對法律不是很熟悉,所以去狀告的時候,因為将對方身份某些細節内容寫錯,導緻對方輕而易舉逃脫了應有的懲罰。
而後父親拖着病軀,努力将兩個孩子一路送進了力所能及最好的學府,才去世。
當年被吓得隻知道哭的女兒,在導師的實驗室可以輕易接觸到各種世間罕有的毒劑,其中有些,哪怕是沾上肉眼不可見的微量,也将很快緻人惡疾——且無法救治,隻能慢慢等死那種。
她知道,隻要拿一點點,塗在仇家的門把手上,就能報仇雪恨。
對方也毫無查證的辦法。
——然而她做不到。
也不是不恨,那是刻骨銘心的痛恨。隻是——
她學的是事關生命的奧秘,那些毒劑,是曆代先賢懷抱着對生命的敬重,為了探求更深刻的的真理,一點一滴研究出來,當作積累知識的工具而使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