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擱我,大半夜被蚊子咬瘋了也幹得出來這事。
幾人踩着路上茂密的草叢,拐過一個彎之後,就看到了一塊堆積雜物木料的空地,以及背靠低矮山坡的一排簡陋卻結實的棚屋。
有幾個穿着麻布長褲和坎肩的工人扛着藤條框,慢悠悠地穿過空地。在木料堆旁邊坐着個皮膚曬成深銅色的幹瘦小老頭,看見赫頓伯爵一行人,也隻是站起身,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當作打招呼。
這些人看起來都沒什麼精神,在安珀的靈視中同樣顯得靈光黯淡,生命力匮乏。
車夫知道老闆帶人來的目的,忙不疊地引路到最靠邊的棚屋門口。
“老爺,這幾個人都半個月沒出過門了,這兩天送飯也不怎麼吃了……”
“還活着能說話就行——”兩個銀礦理事急于在赫頓伯爵面前表現,一左一右推開了做工粗糙還挂着樹皮的屋門。
赫頓伯爵捂着鼻子後退了幾步,離得遠的安珀也眼淚汪汪地扭頭——這裡面都什麼怪味兒?!怕不是藏了一雙傳說中冒倒流煙,□□到有腳的形狀可以原地立住的臭襪子?!
“快去……開窗……”赫頓伯爵以與身材不符的速度,腳步飛快挪往上風方向,艱難地擠出幾個字。
兩個理事離門最近,一個扶牆嘔吐,一個當場倒地翻了白眼。
“不行啊老爺,”車夫用力搖頭,語氣堅定,“漚着阿魏根是辟邪用的,怎麼能開窗呢。”
——神特麼辟邪……
塔維爾看看棚屋再看看外面幾人,小聲嘀咕:
“……真是抱着同歸于盡的決心處理疑似超凡問題……”
隻有安珀原地無奈的歎了口氣,腳下不停,徑直往屋裡走。
“阿娜絲塔夏?!”
“安心,”安珀随意揮了揮手,“靈視下無毒無污染——”就隻是比煤氣洩漏還臭,可以忍。
比這臭的她以前在實驗室見得多了。
——她跨進門檻,突然停下腳步,微微後退了半步。
棚屋裡不開窗造成的陰暗妨礙不到靈視。棚屋裡是就地取材的厚木闆、藤蔓和雜草做出來的桌椅床鋪。兩個躺在床上的人正在向門口看過來,并掙紮着想爬下床……
不,那實在不太像正常人類。
靈視看東西比肉眼清晰——這兩人看起來僅僅“是個人形”而已,每處暴露在空氣中,沒被坎肩和短褲遮蓋的皮膚都像是老樹皮,遍布褶皺和裂痕。他們從嗓子裡擠出破碎的氣音和咕噜聲,安珀是全靠靈視才明白他們想說什麼,但那也隻是隻言片語,不成内容的單詞。
——生命力見底,真就看起來活像能動的僵屍……
安珀不由自主地又退了一步,撞到了關掉嗅覺跟過來的塔維爾身上。
“啊,有什麼好看的,人都快死了,”塔維爾這麼嘀咕着,将安珀攬進自己鬥篷裡抱起來就走,“這兒沒什麼超凡污染,罪魁禍首怕是早就跑了。”
——尊上這個好奇心也太誇張了,一下沒攔住,她都能把自己惡心到站不穩。
“他們說……鬼火……”安珀捏了捏鼻子,換了口氣,“昨晚莉莉安也說看見了螢火蟲,都是損失生命力,怕不是……同一個原因?”
“那道惡心的彩光?”
“同……同一個原因?!”赫頓伯爵臉色頓時就黑了。
“旅館還有其他超凡者在,”塔維爾挑眉,“真要是那東西,總不至于一群超凡者堵不住一個偷襲的超凡生物?”
赫頓伯爵抽了抽嘴角。
“塔維爾先生,旅館那邊,除了列維侯爵,沒有其他四級的超凡者……”
——你這個大佬都沒堵住,指望他們,怕不是要涼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