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喲,不敢不敢~”
雖然說“不敢”,但雲裡那人還是緩緩向甲闆降了下來。
格瑞特對着安珀揮揮手:“走走走!你小子敢賣少司命的情報我就告訴你導師!”
安珀雖然還沒搞明白事态,但既然看起來格瑞特認識對方,那她從善如流轉身就走。“少司命”是自己馬甲,哪有真當情報賣的道理。
來人也沒叫住她的意思,而是一本正經強調:“……我可真的沒有跟帕斯安為敵的意思啊……”
安珀已經走上了舷梯,聽到這句話覺得莫名耳熟。
——會說這話的……是墨涅羅!
她轉了個彎,從二層甲闆向下瞥了一眼。來者已經踩上了船舷扶手,就那麼站在窄窄的扶手上随着船身微微晃動,條紋長袍在風中鼓得像個套在身上的吊鐘形花朵。
27号倉庫那個鬥篷人剛揣着錢袋走出倉庫大門,擡頭就看到格瑞特闆着臉瞪着對面不速之客。
“你不識字麼?!少司命的論述是治療師領域!”格瑞特磨牙。
“所以我下來解釋一下——我隻是找人才需要少司命的情報——”不速之客卷發下漂亮的灰眼睛帶着光芒轉向鬥篷人,“其實這也不是重點——重點是——”
下一秒,鬥篷人全身扭曲變形,像個破布娃娃一樣被憑空撕成了碎片,鮮血幾乎在原地爆成了一朵煙花。
他的一幹下屬吓得哭爹喊媽四散奔逃,在颠簸的甲闆上連滾帶爬遠離現場。
“——伊斯塔瑞,”墨涅羅擡頭看向二層甲闆,“重點是,隻封印魔封壺是不夠的,始作俑者不應善終哦~”
安珀看得大腦一片空白,原地晃了晃。塔維爾立即現身伸手扶住她,從兜裡摸出影月之主的聖徽在指尖一晃,一束銀藍色的靈線就從聖徽中射出來,盤旋織成了将安珀圈在當中的鳥巢。
塔維爾面無表情的瞪向墨涅羅:
“你是想打一架?!”
墨涅羅詫異地看了塔維爾一眼,實話實說:“這麼年輕的地上代行人?這十年伊斯塔瑞的新人質量也太高了些吧?不過你還打不過我。”
——是打不過,塔維爾這個人偶體現在是地上代行人位階實力,對面墨涅羅保底也是詭焰行者,隻高不低,超過塔維爾至少兩個位階。
“……是……他?”安珀硬是拉回了一點理智,舉起指環,“你說,‘始作俑者’,這東西……”
“哈哈哈哈,對喲,”墨涅羅笑得很開心,“沒想到吧?虐殺活人做的喲~你靈視中看見的每張臉都出自一個活祭~”
安珀立即用靈線把指環拎開,扶着“鳥巢”按住胃幹嘔。
墨涅羅這才愉悅的側身躲過格瑞特砸過來的破罐子,快速飛走。
格瑞特罵罵咧咧飛奔上舷梯,闖進影月之主聖徽構成的鳥巢樣保護結界,伸手過來摸索着一把扯開安珀的兜帽,将手裡的瓶子抵到她鼻子底下。
“吸氣,小姑娘,快吸氣!”
辛辣苦澀的藥香味沖得安珀打了個噴嚏,格瑞特才滿意了,将瓶子揣回衣兜,罵罵咧咧:“……每次碰見墨涅羅都沒什麼好事!幸好小姑娘你僞裝得不錯,不然……”
他險些罵出來北大陸墨涅羅吃小孩的謠言,看看安珀臉色并不好,又憋了回去。
“不用怕他,”格瑞特強調,“他就是故意找麻煩……咳,小姑娘你這鬥篷他看不穿,否則他并不敢把未成年超凡者吓失控。”
要不是心裡清楚船上隻有兩個伊斯塔瑞,他也反應不過來啊。
塔維爾:“他當然敢!因為你在。”
格瑞特也明白了墨涅羅公然甩鍋的底氣何在,氣得飚了一串安珀聽不懂的南大陸髒話。
“我……”安珀用靈線把指環遞給格瑞特,“我主要是被這個惡心到了……”
她認出來人是奧路菲·墨涅羅,就有點心理準備了,甚至還冷靜考慮了一下怎麼逮機會點蠟燭從地上門逃進塔羅牌大廳去——結果奧路菲既沒看穿生命獵殺者的皮蛻,也沒看穿塔維爾的鬥篷。
(話說回來,安珀的确有點喜出望外:生命獵殺者的位階到底有多高,它的皮蛻打掩護做僞裝這麼厲害的?)
奧路菲純屬看見了她封印指環,也看明白了那個指環是什麼東西,就下來順手把指環的制造者當抹布擰了,宗旨在于來都來了搞個事再走。
格瑞特仔細打量了一番指環,挑了挑眉露出有點意外的表情來:“封印得真是紮實,你數理基本功很不錯吧?”
他反手就把指環扔了出去,風浪正大的夜幕裡,指環劃過一條弧線,越過了船舷,連點細微的落水聲都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