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一定得問問七寶瓊枝,這個爹能退貨嗎?
安珀心态有點崩,但是看腰杆筆挺的老管家小心翼翼看自己反應,很違心地應了一句:“其實還挺好看的,有北大陸畫家弗蘭提斯克(Frantisek)先生的風格。”
蘭瑞莎的家庭教師天天挂在嘴邊批判,認為“繪畫風格非常狂野,一點也不貴族”的那位脾氣很大架子很足的貴族畫家——但是在北大陸藝術圈子裡他名氣很不錯。
阿明塔斯對這個意料外的回答愣了愣,轉身領安珀到座位上的時候顯然有點忍俊不禁。靈視裡安珀發現他到嘴邊摁回去一句:“弗蘭提斯克的風格?小小姐罵得真委婉。”
安珀:……不我其實沒想罵……但既然你看起來很高興就算是吧。
這個飛空艇幾乎整個客艙内壁都是單向通透的,隻在座椅茶台下有小塊粗毛線編織的地毯。安珀一眼就能看見艙體内襯着的灰白色龍骨,以及上方堆疊的一個又一個雲朵般的氣囊。
左右放眼望去,全是雲上風景。
老管家阿明塔斯慢條斯理給安珀介紹起提比琉斯公爵家族——傳承千年,家主兼任王國四位執政官之一,封地在卡拉瑟雅王國東南的托帕河谷和藍影平原,信仰哪位正神的都有,和卡拉瑟雅王國其他貴族關系十分友好。由于家族旁支如今不到百人,維吉爾少爺拒不成婚還沒有兄弟姐妹,家族旁支的孩子都被接到了城堡裡一起教養……
安珀順勢結合穿越前看過的漫畫影視,腦内演繹出了史詩般浩大,延續千年的宮鬥政鬥宅鬥、下毒栽贓偷天換日……以及一出又一出古堡密室殺人案……
——啧啧……
“小小姐,你在想什麼?”
安珀擡手揉了揉臉,趕緊轉移自己注意力:“抱歉,有寫字闆麼?我在考慮一個議題。”
這個世界紙張很貴,質量也不太好。正式書籍用的還是羊皮紙,而教會卷宗之類的東西用的是莎草紙和絹紙。即便是記事本、報紙和消遣讀物,那個手感對安珀來說也跟草紙沒差。
安珀說的寫字闆是種塗漆塗蠟的木闆,用木簽寫字後隻要烤熱蠟層一抹,字迹就會消失,可以這麼重複使用。
結果老管家立即從茶台下抽出一疊押花信紙和一隻銀筆。
真·銀做的筆,能在紙面寫出比鉛筆稍淡的痕迹。
安珀立即埋頭畫坐标飙公式推演——她總不能跟老管家說“我剛才走神是因為在幻想你家維吉爾少爺的一波三折探案悲情戲”?
塔維爾好奇探頭:“議題?”
安珀:“啊,要解決剛才那個議題需要很多前置條件,我先試着推演一下其中純數學的那部分……”狹義相對論在大學物理的課後興趣内容裡,不算難如登天,她隻需要跟着參考書過過腦子理解每一步。
“剛才?”剛才不是在說提比琉斯公爵家族,有什麼議題了嗎?
“‘日星靈耀,緣何而明’那個。”
“住手啊啊啊啊——”塔維爾惡龍咆哮,撲過來搶筆,“我哪兒不好了尊上你怎麼就想要熾焰澄明那個二狗子了啊?!”
老管家阿明塔斯一臉震驚地後退一步,掏出個單片眼鏡擦了擦,戴上,再看一眼。
——尊上?哦,這個居然是小小姐契約的金鑰匙,那沒事了。
塔維爾舉着筆一臉委屈,安珀揉着額角哄:“我說了隻是前置條件,前置條件很多的,我不做點内容出來鋪條路,它豈不是得等個幾百上千年才會遇見契約人……”
“它有沒有契約人都會好好工作的,已經等了三千年了不差下一個一千年!”
塔維爾才不留半點機會給别的金鑰匙。
七寶瓊枝留在現世沒走,就是因為影月之主帶了别的金鑰匙去虛空沒帶它!
“……好好好,換一個……”安珀讓塔羅牌大廳噴泉上展開的物理資料化成光點落回去,換化學資料上來,“金聖徽給我,我先核對點資料。”
她看了一眼老管家阿明塔斯,對方心裡正笑嘻嘻的盤算着替塔維爾保密,以及“怎麼安置客房才能讓小小姐離她的金鑰匙近一點”。
不愧是七寶瓊枝的人。
然而這個世界超凡影響過于嚴重,化學研究幾乎還在純粹的“煉金術式”探索階段。飛空艇落地前,安珀到底沒能确定從哪裡入手寫點議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