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蔣行止一回到雲山别墅就直奔書房。
急促的奔跑聲響徹在溫珞耳邊。
放下手中的筆,溫珞擡頭。
“咔哒”
蔣行止恰在此時推門而入。
看到書房裡的溫珞時一愣。
“你…”蔣行止起了話頭又閉上嘴,擺擺手,一陣風似的關上門。
溫珞看着關上的門若有所思。
到了平日吃飯的點,不見蔣行止。溫珞起身去了客房。
沒聽見聲音,溫珞眉一挑。睡了?
敲門三下,溫珞推門而入。
入眼的是蔣行止盤腿坐在床上,抱着電腦,戴着耳機,一頭往日柔順的頭發稍顯毛燥,亂糟糟的一團。
蔣行止一天都在為了明天的示範課煩惱。原是想着找溫珞的,轉念一想,溫珞除了3027之外都沒問過他工作上的事。
這樣一想,他瞬間打了退堂鼓。
自己一陣鼓搗,總算弄出了像模像樣的課件。
蔣行止放下電腦,擡手抻懶腰。
一擡眼對上溫珞不知看了多久的眼。
甚至在他擡頭的一瞬,蔣行止明顯看到溫珞眼裡滑過的笑意。
“你…”蔣行止想問溫珞怎麼來了?但想着溫珞眼裡的笑,這話怎麼都說不出口。
“遇上麻煩了?”溫珞站直身子,走向蔣行止,又在距離床不遠的地方停下去,拉過一旁的凳子坐下。
猶豫一瞬,蔣行止把電腦遞給溫珞。
“明天有示範課,我不太懂。”蔣行止低着頭,擡手撓撓臉。
示範課,溫珞一愣,突然想起沒和蔣行止交換前學校裡的安排。
仔細算來就是明天了。
“我看看。”溫珞拿過鼠标滑動。
“你看,這兒,其實不用你口述,你可以請班上的同學配合你,潘月,她的語文好,還有沈望梓,他的邏輯能力好,可以讓他來下一張PPT。”
溫珞一邊說,一邊用手在電腦上輕點。
一小時後,蔣行止捧着記滿筆記的本子來回翻動,溫珞捏捏後脖頸,左右扭一扭。
“謝謝!”蔣行止越看心裡越有把握,看向溫珞,一雙眼閃着光亮。
溫珞手上動作一頓,搖頭,“沒事。”
春日裡帶着輕柔的風,和煦的雨,飄飄灑灑滴落街頭小巷。
朗朗書聲從中傳出,蔣行止深吸一口氣站上講台,想着溫珞說的話,展露笑顔開始上課。
春雨綿綿,滑落在玻璃上往下滴落。
辦公室裡溫珞停下手中的筆,揉一揉太陽穴。
正揉着,電話響起。
又是個沒備注的号碼,溫珞突然想起之前蔣行止對于重要的人是不備注的。
聯想到之前蔣行止他爸打來的電話,溫珞斟酌着按下接聽鍵。
“喂?”
“阿風,最近工作忙嗎?”溫柔的女聲如綿綿春風。
溫珞聽着這過于熟悉的聲音心裡歎氣。沒想到會再次聽見蔣行止母親的聲音。
“還行。”溫珞捏捏眉心。
電話那頭靜了會兒,接着道:“阿風,你最近是不是開了個人。”雖是疑問,但溫珞卻聽出了質問。
明明還是溫柔的語氣。
“您說的是哪一天?”溫珞仔細回想了這麼久以來她開除的人。
唯一一個還是在剛來的第三天開的,好像是姓裴?
想到某種可能,溫珞勾唇笑笑。
溫珞啊溫珞!
“你知道我說的是誰?阿風,裴述和你是很近的親戚關系,你突然把他開了,不是讓媽媽傷心嗎?”溫柔的語氣帶着利劍破開溫珞五年前的回憶。
五年前,盛夏的晚霞布滿天幕,燥熱的風吹過林間,帶出刺耳的話語:
“你和阿風在一起,對你們的前程都不好,阿姨是支持你們的,隻是阿風将來是要出國的…”
過于久遠的記憶就這樣浮出水面,溫珞一時無力,随手把手機放在桌面,擡頭看天花闆。
“阿風,阿風!”裴墨皺着眉捏緊手機,“阿風,現在是不想和媽媽說話了嗎?”頓了下,“是媽媽的錯,不該為了個外人來求你。”
隐隐的失望的語氣像一座山壓過來。
溫珞仿佛能看見蔣行止面對這樣的情形時,沉默的樣子。
裴墨還在自顧自的說着,溫珞失了興趣接着聽下去。
“是他自己遞交的辭呈。”
電話那頭靜了一瞬,“阿風,這不是玩笑。”
“嗯,我知道,我說的是實話。”
電話那頭裴墨沉默,拿着手機,眼裡閃過厭煩。
深吸一口氣,裴墨接着道:“阿風,就算裴述真的遞交了辭呈,你也不能就這樣同意了,裴述讀的專業和智能相關,在工作上也能幫到你,而且他和你也是親戚關系,他會害你嗎?”
打着為蔣行止好的名義,層層話術的束縛他,這是為他好?
溫珞徹底沒了聊下去的心腸。
“媽,你知道他的學曆是怎麼來的,還有他在公司的所作所為,我不覺得他是在工作。”
裴墨呼吸一滞。
“蔣行止,那是你的親表哥,你不能看在小時候的情誼上睜隻眼閉隻眼嗎?”
“不能。”溫珞毫不退讓。
“來了公司他要能創造效益,即使他是親戚。”
裴墨“嘩”地站起身,垂感極好的裙子随着動作輕輕搖晃。
“蔣行止,你就這樣傷媽媽的心嗎?”
“即使裴述的學曆你看不上,但他始終是自家人,他在公司可以幫你,媽媽會害你嗎?”
溫珞沉默,她突然想起以往和蔣行止談論到家人時,他總是避而不談的樣子,原來是這樣啊!
“裴女士,無論您說什麼,我都不會同意的,我要工作了,祝您生活愉快,再見。”
說完溫珞按下音量鍵,把維持着通話界面的手機放在桌上。
裴墨說着話始終不見回應。
“蔣行止!”還是沒人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