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十幾年前的事了，那時我還是雲想作坊的一個小繡娘。因為近年關，繡活極多；本來前十日便該放假，為了趕制衣裳，店裡特意放了紅包請我們趕工。”

“那天應該是臘月二十九，天氣冷得很。我一早到店裡幹活，收尾了一件大活計，心裡十分高興。中午本打算回家吃飯，一出店便吓了一跳。街上的氣氛十分緊張，有人往遠處跑，附近幾家店也紛紛關門。從街尾遙遙走來一隊黑衣人，有五六十人，人人佩劍，面上緊繃，一看便是江湖中人。隊伍到漱玉閣附近停了。我看了一會兒才發現漱玉閣門口停着一輛馬車，華貴非常；那隊伍不是停在漱玉閣前，而是停在了馬車前。領頭的黑衣人等了一會兒，從車上下來一人，衣着錦緞，腰間佩玉，看得出是極富貴之人。因他背對着我，也沒看清相貌。那人和領頭的黑衣人說了幾句便回了車上，馬車也很快離開了。”

“我當時年少膽子也大，看到了這一幕，預感要發生什麼，很快退回店裡。店裡也接到風聲，關門關窗避事。不到一會兒便聽到街上很多人跑動的聲音，有人大聲吩咐：‘給我搜！凡是白衣的女子都給我拿下！路過的人也不能留。’”

“幸好店裡反應迅速，竟逃過一劫。當時街上呼嚎不斷。直過了大半個時辰才安靜下來。之後便是黑衣人滿街刺人雙目的慘事……”

兩人聽完封娘子的講述，面上不顯，心中卻驚濤駭浪。原來那日黑衣人竟是從東大街開始傷人，逐漸擴散到周圍街巷。熊媽媽也是在這條街上受的傷，大概李慕仙被黑衣人追殺到登雲街附近，又碰上了小熊峰。

這樁事裡還有一個關鍵人物是馬車裡的人。從封娘子的叙述聽來，黑衣人是聽此人下令才行動的。

路塵西面前的茶水還未動過，他擡眼緩緩問道：“封娘子所說之事十分緊要，其中馬車上的人更是關鍵。因事關重大，不知可有其他人做證？”

封娘子講了許久，聽聞此話并沒立刻做答，而是慢慢喝完了茶杯裡的茶。她面上讓人如沐春風的笑也不見了，目光微暗，仿佛變回了那個十幾歲的小繡娘。

又過了片刻，封娘子道：“知曉此事的人甚少，不過那天同我一起出店的郭菊芙繡娘也在場。我知此事蹊跷，又事關重大，因為我擅畫花樣，那日回家便将馬車上人的穿着形貌畫了下來。”

夏桔瑁聽她這麼說，心裡一松，暗道張爹爹幫他們找對了人。封娘子竟如此靠譜，不愧是家中老大，堪稱一聲“封大娘”。

路塵西也贊許道：“如此，請封娘子幫我們找一找那張畫像。”

三人聊了許久，出店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