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車是被承包的公交車，陳雨涵最喜歡下車門後第一排靠窗的座位。這次她剛順利搶到位置，旁邊立刻被一個别的班的女生占住了。穿着校服的同學魚貫而入，葉文瑞鎖定了她的位置，徑直朝着她走過來，一直走到後門旁邊，抓住陳雨涵面前的扶手。

上車的人越來越多，靠近車門這塊的空地自然也變得越來越擁擠。眼看還有兩個女生想上來，葉文瑞摘下書包，往陳雨涵的方向遞：“放你腳邊行不行？”

“行啊。”陳雨涵幹脆應下來。葉文瑞的書包輕得很，裡面顯然隻有帶回去的薄薄幾本作業，而且這位書包主人更是根本什麼也沒有寫。

校車門徹底關上了。陳雨涵第一次從這個視角看她同桌，她能清楚地看到葉文瑞一頭卷毛的發旋，他比臉部皮膚眼神更深的耳廓。葉文瑞忽然轉過頭來：“幫我拿下我的卷子。”

這是準備在車上再補幾題了。

“車上很颠，傷眼睛。”陳雨涵很看重視力。

“快給我，我閉眼寫。”葉文瑞答得更光棍。

沒辦法，她隻能拉開葉文瑞的書包，果然裡面隻有作業，連一本課本或者參考教輔也沒有。“你寫哪個？”

“英語吧。”葉文瑞說。

陳雨涵找了一張英語來給葉文瑞。葉文瑞把英語卷子按在車窗玻璃上，一支筆在努力地鬼畫符。

“能寫的上去嗎？”旁邊很快出現看熱鬧的同學。

葉文瑞展示他卷子底下墊着的校園卡。

“這操作實在是太極限了。”同學咋舌。

陳雨涵習慣在校車上不看手機，一般是閉目養神。但是今天太陽很大，她閉上眼好幾次都沒睡着。光影穿過城市的大樓，斑馬線一樣壓過面前精神恹恹的同桌。葉文瑞補作業補得心不在焉，這種惡劣的條件也沒見他停過筆，幾個勉強看清的空格，字母已經飛出天外。

有那麼一個瞬間，校車颠簸，他往她的方向側了側，抓住圍擋處的扶手。他手肘扣着圍欄，把筆帽重新蓋上，将筆和抄得亂七八糟的卷子一起遞過來：“幫我放一下，謝了。”

陳雨涵伸手要去接，沒想到校車一個急刹，兩個人的頭差點碰到一起。陳雨涵伸手去抓欄杆，葉文瑞偏過頭，不看她，隻将筆和卷子往前遞一遞。

她看都不看就把卷子和筆塞進書包裡，給他拉上，連着包一起丢下去：“拿着。”

“……不是還有十多分鐘。”葉文瑞接過包，舉在手裡，“小氣。”

小氣的陳雨涵下車就去搬行李。她拉着行李箱往前走，很快聽到身後氣喘籲籲的腳步聲。

“陳雨涵！”代欣妍在叫她，“好巧。”

“……好巧。”陳雨涵回頭看去，校門口隻剩下還在零零散散拿行李的同學，沒看到私家車，“你也剛到？”

“嗯，我家裡人送我來的。”代欣妍笑眯眯，“沒想到能趕上你。”

陳雨涵沒作聲，她看向側前方，葉文瑞幾乎是第一個下車的，怎麼走得這麼慢。她看看他，再看看她：“是挺巧的。”

代欣妍伸手想拉她的胳膊，猶豫了下又忍住了，跟在她身邊，腳步輕快地追着她：“你周末在家都做些什麼啊？”

當然是寫作業和……“打遊戲。”陳雨涵說。其實還有和網友聊天，不過那個算打遊戲順帶的。

“什麼遊戲呀？”代欣妍問。

“《幻夢仙途》。”這倒是沒什麼好隐瞞的。

代欣妍猶豫了一下：“……是那個有鬼的遊戲？”

“修仙克蘇魯。”說到《幻夢仙途》的設定，陳雨涵還是很有興緻的，“主要是打架，炸對面靈脈陣。”

“我之前看過視頻，稍微有點害怕，”代欣妍縮了縮肩膀，湊近她，“你好厲害，玩這個。”

“……一般吧。”陳雨涵覺得《幻夢仙途》比起大部分恐怖片來說算小巫見大巫。

“那……我也想試着玩玩看。”代欣妍先一步跨進女寝宿舍大門，“你可以教我嗎？”

“……新賬号的話，我可能沒法帶你，”陳雨涵沉吟一下，“你至少要升到……鑽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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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眼淚比眼睛還大的小人呢。

陳雨涵笑了下，點進大鵬的邀請鍊接，進入組隊空間。

一進空間，大鵬就和她打招呼：“瓜瓜，你總算來了！”

“剛剛在陪同學練級。”陳雨涵解釋。

“可是沒看到你上号啊……你在登别人号？”大鵬爽快道，“哪個号，我也開小号，咱倆一起帶。”

陳雨涵愣了一下：“……不是。是我遠程指揮，連麥教她打。”

“……遠程指揮？”大鵬愣住了，“還能這樣？”

“不能這樣。”陳雨涵老實說，“帶不了。”

她帶代欣妍翻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