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是陷入了一種錯覺。
哎,或許這就是青春期吧,誰讓他還在長高呢!
不如早點睡覺,早點長到一米八。
陳涵寄出了那封模棱兩可的信。
他道了歉,發了誓;他也道了别,送了禮。
隻看她怎麼選。
“瓜瓜?!”陳涵第一時間就把電話接起。
“大鵬,好久不見。”她和他打招呼了。
“你終于給我打電話了。這些天我好擔心,那天沒接到你的電話之後,你再也不打電話過來,”他心下焦急,恨不得馬上把自己腦子裡轉了很久的想法都說出來,“我以為——”
“沒事。”
陳雨涵打斷了他。
她似乎并不希望他解釋。
于是他不再說那些事後無謂的關心,直接道歉:“我,我就是覺得這樣太耽誤你的事了。”
就像他在寫到道别那一段時,想到了許多理由那樣,他隻搬出最客觀的那一條,因為害怕主觀的理由更令人傷心。
“畢竟你離高考也不到一百五十天嘛。”
“總之就是,我很抱歉。”終于說出來了,有了第一個抱歉,接下來的愧意似乎也湧上來,最後全攤開在她面前。
“對不起,我耽誤你的事了。我很抱歉。而且我也不該和同學這樣介紹你,對你太不好了。”
他不知道他等了多久,也許其實隻有幾秒,也許連幾秒也沒有,他僵直地靠牆站着,像被罰站似的一動也不敢動。
“沒關系。我理解。你以後不會這麼做了。”瓜瓜說。
“我以後絕對不會了!”他立刻保證。
“那很好。”她笑了,“書簽收到了,謝謝你。很漂亮。”
“信,你收到了?”他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那封道别信已經寄到了。
“嗯。但是,我覺得道别的話還是得親口說。”所以她才給他打電話。
“你的觀點很對,我是該好好學習了。”似乎在他面前,她已經有些成熟的大人樣子了,“你也好好學習吧。”
“可是……”他喃喃着,想再争取一番,于是就聽到她拖長音,前輩叮囑後輩的語氣。
“你現在讀重點中學,以後大有前途。想清楚自己要什麼,不留遺憾地過完這三年比較重要。至于仙途,什麼時候都能回去。高考卻是隻有一次的。”
陳涵聽過很多人教育自己要好好讀書,告訴自己讀書的重要性。瓜瓜的話乍一聽也很樸素,和其他人相比,沒有什麼不同。隻是他在聽到她語氣時,聽到一種遺憾,聽到她酸楚的羨慕。
“嗯。”他沒有點破,隻是堅定地鼓勵她,“高考比較重要。不管是你的,還是我的。”
“那再見了,大鵬。”她說。
“再見,瓜瓜……”他心思複雜地念出她的名字,“陳雨涵。”
——等你高考結束後,我們還能像現在這樣好嗎?
沒等他問出口,對面就挂斷了。
現在停留在這裡,大概也隻是一種慣性。以後路過郵筒,大概不需要再停下來了。
“喂——陳漢堡——”
趙婧茗大喊。
她三步并兩步跑過來,好不容易扶穩了郵筒,站在他身邊:“你幹嘛一直站着不動啊,手機不小心扔進去了?”
“你悠着點,”陳涵收回手,“沒什麼,發呆。”
“這都多久了,看你第一個出教室。”她值日都做完了,“哎!”
陳涵不明所以地轉頭。
趙婧茗做了個鬼臉:“臉這麼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失戀了呢。”
“這不一樣。”陳涵即答。
“嗯?”趙婧茗疑惑。
“這叫戒斷。”陳涵得出結論。
趙婧茗:“……你戒斷什麼了?”
“戒網瘾。”陳涵道,“難度僅次于戒毒。怎麼樣,還是哥們狠吧?”
“……不,不就是戒網瘾!”趙婧茗二話不說,立刻和他開始比拼,“你要是真敢戒,那我也戒!”
陳涵想都不想,嗤笑一聲:“你肯定堅持不下來。”
說實話,他都不相信自己能不上網。就算是一直被物理沒收手機的瓜瓜,一周也會打開一次手機,玩一次《幻夢仙途》;就算是她那樣高度自律的學霸,也是到高三最關鍵的時候,才能保持不動。
而且人總有些需要上網查找的資料,總不能把這些都不管了吧?
但是在比賽面前,這些難度好像都被他抛卻腦後了。
趙婧茗竟然真的不上号了。還是其他同學紛紛作證,他才不得不承認小茗同學比陳漢堡更有決心。但是出于一種不服輸的精神,他狠下心把手機再次交了出去。
“這回怎麼自己上交了,”韓母驚訝道,“可以啊,這麼自律。”
“不自律才交的。”陳涵很無語,要是他能管住自己完全不碰手機,他甯願把它鎖在櫃子裡當闆磚。
但是他管不住手,因為他看到手機的時候,就忍不住想登錄企鵝,等一個六月才能上線的号碼。
即使他不一定能等到,他也想試着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