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西側門,就見有不少人等在那裡。一看到驢車,就往裡面喊:“他們回來了!”
蔡芙與大馬對視,知曉他們這次私自出門驚動了不少人,回去沒好果子吃。
小驢還在狀況外,他懵住:“這麼多人來接我們?”
被大馬和小驢夾在中間,在驢車颠簸中熟睡的二牛睜開眼,被他阿母的大臉吓住,“啊!”
二牛娘雙臂展開揉抱住她家大胖兒子,哭喊:“我兒,你怎麼不說一聲就出去玩,你阿母擔心你死了!”
蔡芙望見她們朝門的族老領着她們幾人的父母走來,心中隻道大事不妙。
朝門下,四個小兒在祖宗牌位之下跪拜了半個時辰,才從正廳出來,大家彼此攙扶走路。
小驢年紀最小,虛歲六歲,實際比蔡芙還小半歲,他家裡也不太關心他,清明已經穿得單薄,如今隻能被二牛背着,一直嚷嚷着腿好疼。
蔡芙忏悔:“都是我連累了大家,我這個老大沒做好。”
大馬寬慰她:“我是年紀最長的,我聽到要去縣中也立刻呼應了,這次算我的錯。”
二牛看不得他們彼此攬責,大大咧咧道:“大家身上都沒錢了,早就盼望着進縣中賣雞子了。要是老大和大馬你們不說要去,說不定我和小驢就偷偷去了。”
大馬聽到這話頭就疼,“你們可千萬别自己偷偷摸摸做什麼事,有什麼事大家一起商量。”
不遠處,他們家人們已經過來了,大馬父親在教育兒子,二牛父母正噓寒問暖,小驢祖父無聲地摸摸孫子的頭。
蔡平女習慣把孩子當大人對待,此時她正和女兒交代事情,“你去縣中的事我們回家再說,如今要緊的事是随我們挨家挨戶去向耽誤幹活找你們的人道謝。”
蔡紹把小女的裌衣遞給她,“快穿上,晚上天冷。”
蔡芙穿上外衣後巡視小弟們,發現大馬與二牛都添衣了,剩下小驢冷得發抖。
蔡芙瞄了眼母親,蔡平女從籃子裡拿出件外衣給女兒,“你阿父的。”
“阿母還是你想得周全。”蔡芙喜滋滋接過衣裳,小跑過去遞給小驢,“快穿上,别受寒了,明天早上還我。”
蔡芙安撫過小驢後回到阿母身邊,蔡平女點了點女兒的額頭,低頭輕語:“你這孩子施恩怎麼和結仇似的,語氣那麼硬,還囑咐人家立馬換回來。”
“阿母你不懂,這是我們之間的相處方式。”
四家人整理好後,随各家離正廳遠近距離上門道謝。
正如幾家人之前商量的那樣,帶些自家種的菜送去感謝。
大馬家拿的最多,小驢家拿的最少,蔡芙家除了青菜還拿了些果子,二牛母親花梨娘提了一籃子鹜卵。
二牛看錯了,以為是雞子,他震驚道:“阿母你不是說家中雞子都拿給我去賣了麼?”
二牛娘上手擰兒子的嘴,"你怎麼不說家裡的錢财都給你去過家家?這籃子鹜卵還是你阿姊拿來孝敬我們的,今日我就拿來給你消災,保佑你平平安安,日後給我安心讀書别再去鬼混!"
她丈夫蔡阿牛是個直爽的,不贊同妻子的話,嚷嚷道:“什麼鬼混不鬼混的,孩子賣雞子的錢都拿給你了。自從跟了嘉生、芙兒他們玩,樹生這孩子讓我放心不少。”
“那今日你可放心了?這麼放心的日子你要多來些?”二牛娘是蔡家塢有名的悍婦,在外人面前也不給丈夫面子。
“你這人真是蠻不講理,孩子如今不是平安歸家了?你還要鬧什麼别扭。”都說蔡阿牛憨厚,但蔡阿牛自認不是個蠢人,他自然聽得出來妻子在指着東家賣西家,面上打罵自家孩子其實是在說别家孩子别再帶樹生鬼混。
這婆娘也是不省事的,阿髦夫妻明事理,他家孩子都是讀書種子,阿紹夫妻爽利大方,族人有難常幫忙,幾個女兒個賽個出衆,這兩家現在不讓他家樹生搭上什麼時候能搭上?再來個搭頭小驢,這也是個乖巧的孩子,都是自家族人。
大馬的阿父蔡髦笑道:“是啊,孩子們都是好孩子。往日一起玩都是踏實懂事的,他們玩歸玩,念書也努力了,如今背着我們當父母的出塢,想必是長久悶在塢内悶的。經過這次擔驚受怕,回家後我們教訓教訓,以後就不會了。”
蔡紹點頭道:“阿髦說的有理,孩子們如今還小,一塊玩平安就好,這樣的日子也不久了,孩子們都是見風就長的,以後大了就各自做事去了。”
小驢家隻來了他祖父,小驢祖父人老成精,知道自己能活這麼老的秘訣就是萬事不理,不光别家的事不理,孫子的事也不理,隻要孫子活着就行。
幾家各自表态後就各回各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