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用祈求的目光看向父親,希望父親不要希望大姊的反對而取消這個決定。
蔡紹與二女兒對視,對女兒強調道:“既然你願意,那我就教你。隻是,這事開始了就不能半途放棄了!”
蔡荷連連點頭:“阿父,我一定不會輕易放棄的!”
蔡荷對父親許諾的話音落下時,她的心中燃起一陣激情。
仿佛她不再是那個可有可無的蔡二,而是被父親托以保護家人重任、立馬要随父習武打獵的蔡荷。
蔡平女走近摟住蔡荷肩膀,溫柔道:“可别小瞧了我們家二女,她可是家裡最有耐性的人,阿母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的。”
聽到阿母的話,尤其是那句“我們家二女”,眼睛通紅忍淚。
這種被全家人矚目、期待、喜愛的感覺真好啊。
蔡蓮從未忤逆過長輩,方才那一聲“你不許去”隻是對二妹表态的不同意。
待聽到父母明言贊成蔡荷做這件事後,蔡蓮不再出言反對。
現在看到二妹想去都哭了,她心底想道,真的是自己錯了麼?
她忍住設想二妹受傷的可能,她隻能期盼着,全家人都贊同的事應該是一件對二妹很好的事吧。
次日清晨蔡蓮起床淘米時,看到阿父站在院子裡給二妹講打獵的本領。
她不敢上前打擾,隻是在做朝食時,餘光總會看向院子。
“大姊,你在發什麼呆?”
蔡蓮回過神來,低頭看向蔡芙,輕扯嘴角,“小妹,何事?”
蔡芙眼睛滴溜溜地轉,意氣揚揚,問道:“阿姊,你是否在憂心阿父教二姐打獵一事?”
見蔡蓮不說話,蔡芙繼續說:“大姊你别憂心,二姊自幼就打遍村中無敵手,力氣大得很,以後肯定是最厲害的獵人。”
蔡蓮手中停下往土竈裡加柴火,忽然出聲:“小妹,你還小,不懂世人對女子的苛責。族中多少女兒因少時聲名不佳,遇人不淑。昔日祖母曾言,女子的閨中名譽,乃最要緊的事。如今阿父教女打獵,我心中實在難以接受。”
蔡芙道:“我不知曉祖母之言,自幼時起,阿母常常教我,不活在旁人口中,我高不高興最要緊。”
她正是話多的年齡,見蔡蓮不出言,她繼續說:“大姊你不知道,即使塢規森嚴,也有人常把我家的錢财、田地、屋子、手藝看成他自己的,如今阿父要教我們姊妹武功與打獵,等我們姊妹日後齊打獵賺錢養家,回家後提起棍棒圍住那些欺辱我家的人!”
蔡蓮繼續添柴加火,聽到小妹的話苦笑道:“我哪裡不知道這些,隻是事情真的到了我們女兒家要上山打獵的地步了麼?”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啊。”蔡芙拉長音調,“阿父這是為了家裡長遠找想。”
“小妹,你不必再說了。我不會再出言反對二妹随阿父打獵這事了。”蔡蓮話鋒一轉,“畢竟,我從未見過二妹那麼哭過,就像你在大人那裡讨不到糖吃的哭法一樣。”
“大姊!”蔡芙跺腳制止大姊揭她的短,從蔡蓮身邊走開。
蔡蓮輕笑,再看小妹這個小小孩童,也來學大人教訓我。
她又想起最聽她話的二妹。
其實,在蔡蓮心中,二妹與她是最親近的。
昨日她那樣激烈反對,不僅是害怕二妹受傷,而且還帶着一股無名的惱火。
二妹第一次沒事前和她商量,也不聽她的。
如今她接受二妹習武打獵一事,隻望二妹能多得些好處。
蔡紹原先清晨就教蔡荷蔡芙姊妹二人強身健體,如今不再由着小女拖慢進程,他對兩個女兒是兩種教法。
蔡芙以為父親會确保二姊武藝高強才進山打獵,沒想到下午歸家聽到阿父帶着二姊進山了。
“你阿父說今日天色合适,帶你二姊在山腳轉轉。”蔡平女解釋道。
日漸黃昏,父女二人才歸家。蔡紹高興道:“今日山神眷顧,讓我們在山腳遇到一隻野雞和一窩剛下的蛋。
還沒等蔡紹父女把背簍放下,留家等待的母女幾個迫不及待圍上去看。
蔡芙撫掌笑道:“今日二姊一進山就遇到了雞窩,難道是山神喜愛二姊?”
一家人走去庖屋,蔡平女接話道:“必定如此,山神肯定屬意二女進山打獵。”
蔡蓮欣喜出言:“若是山神保佑二妹,那真是太好了!”如此,她心中最後幾分不願也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