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簾搖曳,車輪在冰天雪地種碾出道道痕迹,車隊穿梭于崇山峻嶺之間,不老青山覆了白雪,一朝便從青絲到了白發。
冰河如銀色飄帶,散落在山林間,偶爾傳來一兩聲山間野獸的鳴叫,和諧不已。
蕭鶴塵沒心思睡覺,他幹脆鋪開筆墨紙硯,草草練了一會兒歐楷。
發覺這樣似乎仍舊無聊,幹脆對着窗外,描摹起來,就當是寫生。
他旁聽過系專業課老師的講座,又加上天賦過人,國畫技藝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了。
俗話說的好,會寫書法的,一定能畫畫,而畫畫的,卻不一定寫的了書法。
就是這個道理。
蕭鶴塵時而提筆濃墨塗抹,時而輕筆細細勾勒,寫意山水玉茹并看不明白,直到皴完山形,她才直呼精彩。
畫中近景為一山坡樓台,橋下流水,遠景為群山連綿,雲煙欸乃。水墨的形式,勾勒了山河美景,别具一番風味。
畫完,蕭鶴塵提筆作詩。
“青山綠水城郭南,我道祭英懷忠心。”
以此來記錄祭祀英烈路途美景。遒勁的行書題罷,蕭鶴塵落款。
“帝師大人原來還會畫國畫!”玉茹驚喜地說:“奴婢雖不懂,但是光看着就覺的專業。”
“略懂一二。”蕭鶴塵直言,也不禁心生愉悅。
“若是陛下看了,定會喜歡。”玉茹捧着山水畫,笑着道。
“啊?”蕭鶴塵沒反應過來,過了一會兒才到:“大概是吧……”
蕭鶴塵雖是嘴上沒太贊同季安舟,卻在玉茹問他,“下車休息時,要不要拿去給陛下看看”時,心口不一的答應了。
玉茹笑道:“大人怎的對陛下還口是心非,我都看出來了,大人其實是想的,對吧?”
蕭鶴塵聞言一驚,這個問題直接讓他閉了嘴。
他真的心底不讨厭季安舟嗎?這個問題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是一個愛憎分明的人。想到季安舟曾經若有若無的羞辱,他其實有那麼一點厭惡的。哪怕一點……
但随着了解深入,他對季安舟的印象變得不那麼片面,他漸漸覺得,季安舟心底是好的。
就比如這親自祭英烈,年年如此,風雨無阻……
隻是有不知名的東西,暫時塵封了他的心而已。蕭鶴塵有時這樣想,當季安舟能夠真正熱烈的接觸别人時,大概他這個人就好了。
蕭鶴塵其實對他有一點希望的,并且有過想要幫他的想法,隻是被無數次憤怒和失望,次次擊潰而已。
“當然沒有,畢竟……我們也得朝夕相處,我是他的帝師。”蕭鶴塵解釋道。
玉茹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車馬急,一路未停。
寒風吹,不曾消散。
出了宮,百姓們隻當是路過的商隊,對着龐大的氣勢竊竊私語。
蕭鶴塵撩開車幰,就露一雙大眼睛好奇的打量宮外的景色。
街道人來人往,大街小巷好不熱鬧。走在路上的姑娘三倆成群,看着富貴人家的車隊經過,結果蕭鶴塵一探腦袋,路上立刻沸騰。
“哇,他好帥!簡直就是我的命中情郎。”
“哈哈,大戶人家的公子哥也這麼腼腆麼?”
“呦,小公子長的白白淨淨,好生秀氣。”
蕭鶴塵聽着車外議論聲,一時分不清是人見人愛技能效果出衆,還是他本人就這麼有魅力。
思索半天,蕭鶴塵還是決定不要太招搖,沖窗外揮揮手,老實坐了回去。
車子搖搖曳曳,從鬧市駛出城郊,從清晨駛到傍晚。
儀鸾司的隊伍要先走一步,安排車馬和搭帳篷。
整個隊伍也就是此時才能停歇,皇帝的馬車和部分達官貴族的馬匹,等着郊外過夜的營地搭好了,才陸陸續續趕到。
蕭鶴塵的馬車夫被季安舟秘密交代過,不可駕駛太快,車上主人身子孱弱,避免颠簸。
結果其他人都住進了帳篷,車夫才敬業的把人送到。
“别人都住進去了,怎麼才到啊!”蕭鶴塵焦急,環顧四周漆黑,除了帳篷外的火光,郊外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如果在現實世界,他估計會認為自己坐上了黑車,司機要對他圖謀不軌,不是劫财就是劫色。
他趕緊跳下車,問玉茹自己睡哪。結果玉茹道:“出行時我們要和大人們分開營帳的,我們夥睡一個帳篷,您我就不清楚了,奴婢幫您問問。”
蕭鶴塵吹了一夜風雪,饒是關系再好,此刻也小聲抱怨道:“陛下為何不曾叫人安排,叫我出來後,卻什麼都不告我……”
“那朕好好告告你?”戲谑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季安舟撩開賬簾一角,居高臨下看着蕭鶴塵。
蕭鶴塵聽到熟悉的聲音,不禁一哆嗦。
說人壞話被逮個正着,蕭鶴塵宰好多心裡素質,此刻神情也變得不自然。
下一秒,還未反應,他整個人都被季安舟一隻胳膊攬住,迅速拖進身後的帳篷。
溫熱的氣息對着他的耳尖,他整個人背對着季安舟,季安舟在他耳邊輕語。
“今晚和朕睡。”季安舟的氣息撲在他耳尖,燒的蕭鶴塵耳尖發紅,整個人羞赧的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