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來時,便在馬車上想過此事。上一世慘劇的根本原因,便是父兄大意,而她一無所知。所以,要解脫這一困境的根本,是必須要有人将此事告知于父兄。她如今所知之事,皆因重生之故,并非有證據在手。以父兄平日對她的武藝功課并不放在心上可知,他們認為,女娘便是好好将養着,再擇一好郎婿,好好嫁人便可。如由她去說及此事,非但聽不進去,還會懷疑她聽信謠言。屆時要因此再管束于她,更是得不償失。而淩不疑就不一樣了,想必他的話,父兄必是聽得進的。
但淩不疑此人,謹慎且多疑。直言相告,且不說重生之事有多令人無法信服,其他事她也毫無證據和線索可與他利益互換,二人此前又并無任何淵源,這話談起來,雙方連彼此信任的基礎都沒有。要想讓淩不疑應下此事,可以說難于登天。
思來想去,便也隻有豁出去試一試了。
倒不想,竟是談成了。
達成心中所念,何昭君見好就收,絕不戀戰。
顯然對面的淩不疑也不傻,立馬反應過來,不由蹙起眉,仔仔細細地看起眼前這個身材纖細嬌小的女娘起來。
他本意是将何昭君招來,詐上一詐,看看有無可用信息。倒不想被倒打一耙,反而先給了對方一個允諾。不過,他倒也不怒。何昭君能有這麼一個要求,那說明:第一,何家父子必然還不知此事。第二,她何昭君的話在何家并不管用。第三,她何昭君有其他的信息來源。
淩不疑微微阖目,凝神思索起來。
何昭君見狀,自是從善如流地拜别離去。
梁邱兩位兄弟跟着何昭君,護送她出府門。
行至院中時,梁邱起忍不住,出聲道:“何娘子似對我家少主公有偏見,其實我家少主公行事磊落,今次何娘子遇險,我家少主公也是……”
何昭君聞言停住了腳步,轉過身淡淡看向梁邱起。
“這事兒我原也想過,若不是程四娘子也在火場中。今次我是會原地被活活燒死?還是能被黑甲衛所救?”
既然梁邱起能主動提及此事,那麼說明,若不是程少商在場,亂了淩不疑的心神。她何昭君其實還是有活路的,那就是被黑甲衛所救。如是,何昭君緩緩舒了口氣。那麼上一世呢?淩不疑究竟是差人告知了父兄,信息在傳遞中途出了岔子?亦或者淩不疑根本就沒什麼也沒說?
然而,往事不可追。過去的已然過去了,現下既還未發生,就還必須得好好活下去。
“我所求并無其他。隻是易地而處,倘若我父兄獲得線報,知情況有異卻隐而不發,緻使黑甲衛傷亡慘重。敢問諸位又作何感想?”
梁邱兩兄弟面面相觑,自不好答她。
何昭君輕輕歎息,轉身繼續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