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君阿姊,你同我想到一處去啦!果然,我們不虧是姊妹!”程少商開心地拍拍手道,“你看,這是我的圖紙。因我家條件有限,我隻是先做了這個木環打個樣子,看看這個設置是否合理。現下可見我這個設置沒問題,隻需要找到專門的工匠按圖所制便可!”
“少商妹妹,你可真是……太棒了!”何昭君由衷贊歎,“多少匠人要研制多久才能想出這種機關來,你一個人在家便可制圖造物。”
程少商聽得何昭君誇贊,先是開心,而後又垂下眼來,喃喃道:“隻可惜,我阿母不喜我擺弄這些,隻有昭君阿姊你會這樣想罷了。”
何昭君聞言,拉過程少商的手。
“我有時候覺得,這世間的花朵,千千萬,有的高潔典雅,就像水蓮,有的馥郁芬芳,就像臘梅。可你若是用荷花的标準去衡量梅花,便會覺得這梅花開得又小又弱,枝幹盤虬粗犷,不甚醜陋。可你若是用梅花的标準去衡量荷花,便會覺着這荷花費水又不香,養着還頗占地方。人也是如此。有的女娘擅長女工,有的女娘擅長吟詩作賦,還有的女娘像你,心靈手巧。若是大家都千篇一律的用琴棋書畫來衡量女娘們,那這世間的女娘們該有多無趣啊,大家全都長成一個樣子。你阿母,也是個不拘一格的女娘啊,她雖身為女子,可是卻能文善武,她是真的上過戰場行過軍的人。可在我眼中,也是個極了不起的女子!你既在制藝上如此有天賦,想必将來也是一個很特别的女娘!”
此時,程始和蕭元漪路過,正想看看兩個女孩子玩兒得怎樣,又想邀請何昭君一起用膳,恰好聽得何昭君這一番話。
程始默默點頭,豎起了大拇指。倒是一旁的蕭元漪肅了臉色,沉默了。
程少商聽了這一番話,心中極是感動,淚珠兒在眼眶中打轉。
“昭君阿姊,能認識你真好!”程少商張開雙臂,一把抱住何昭君,“若是我阿母能像你這樣想便好了。”
“其實……也許……她也未必不是這樣想的。”何昭君輕輕拍了拍程少商的背,“你家的情形我也不太了解,隻是我覺得,這普天之下,哪有不疼愛自己兒女的父母呢?隻不過也許有時,父母思慮過重,也會矯枉過正的。”
“矯枉過正……”程少商本就肚子裡沒幾兩墨水,聽得這個詞兒不由迷迷糊糊的,“是什麼意思啊?”
“唔……舉個例子,就是你阿母希望你能走路走在正中間這條道上,但偏偏呢,你走得有點兒偏左了。于是,伯母就拼命把你往右拽,但是,她使得勁兒有些太大了,所以就在拽你的時候把你也給拽傷了。其實,她原本也不必使如此大的勁兒。而你呢,因自走自路,也不覺自己偏了多少,又被人用這麼大的勁兒使勁兒拽,自然心裡不舒服,那也是自然呀。”
“那她的勁兒也忒大了些……”程少商聞言,悶悶地說。
何昭君拍了拍程少商,道:“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說得對不對,你就當我是瞎說吧。”
門外的蕭元漪聽了這一席話,忽然轉了身。程始壓着嗓子跟在後頭喊:“哎!夫人……夫人……”
三步兩步,程始趕上了蕭元漪,卻見蕭元漪面色有些不好。
“夫人,怎麼了?”
“無事,令人将午膳端進去,讓她們兩個小姐妹自己用吧,不必同我們一起了。”
因着不用和父母一起用膳,程少商這回是難得吃了個快活。
正所謂站沒站相,坐沒坐相,可謂被演繹得是淋漓盡緻。何昭君也是頭一遭知道,原來,放開了的程少商是這個樣子的。
忽然,何昭君有那麼一瞬間理解了蕭元漪的心情。見到已經快及笄了的女兒,竟然坐行都如此的……散漫,矯枉過正……倒是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