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中的氣氛驟然緊張。
鐘襄眼神一凝,條件反射般拔劍出鞘,擋在秦瑤光面前。
而口哨的主人卻漫不經心地從樹蔭下步出。
無雙笑眯眯地看着他們,嘴角揚起嘲諷的弧度。
“我入師門之時,師兄就在金丹後期駐足,如今五百年過去,竟然還未突破元嬰,真是令人歎為觀止。”
無雙步至鐘襄面前,笑意如刀,“不想日後五師妹洗髓,突破元嬰,師兄還是在金丹巅峰,到時候也不知是誰該保護誰。”
鐘襄緊鎖眉頭,劍尖微微輕顫。他目光警惕地看向無雙,絲毫不敢大意。
就在此時,天際一道流光劃破了靜谧,以驚人的速度迅速接近。
眨眼間,那流光已經來到眼前,片刻之後,光華消散,逐漸消散,露出仙人一身白衣,氣勢非凡,如神祗臨世。
空氣中凝聚了一股無名低壓,那是一種高山峻嶺,江河湖海都無法比拟的氣勢,是渡劫境之前一切強者都必須臣服的威壓。
白衣仙人落地,那威壓朝着無雙席卷而去——
秦瑤光看到這一幕,眼中閃過驚喜,怡然起立,歡聲道:“師父!”
白衣仙人緩緩睜眼,眼神深邃如星河,超然于塵世。
這便是這個世界的男主,天下寥寥的渡劫境強者,昆侖峰之主。
世間聖賢,口碑載道。
無雙靜靜地站在那裡,面對長淵那幾乎能碾壓一切的威壓,她的臉色微微發白,仿佛每一寸肌膚都在承受着極限的壓迫。
但她的神情卻十分淡然,冷笑一聲,毫無退縮之意。
這點兒威壓算什麼,當年她在枯骨山上對戰陸地仙人的時候都沒怕過,還怕長淵一個區區的渡劫境?
桃花眼明亮如星,熠熠生輝,無懼地凝視着長淵。
下一刻,長淵收回了威壓。
周遭氣息瞬間松弛,似乎方才足以摧天塌地的威壓隻是一場幻覺。
*
昆侖峰的巅峰洞府内,長淵坐在一塊巨大的翡翠石凳上,周圍瓊花碧樹,靈氣飄逸。
長淵沉着臉,眼神銳利如刀。
他問無雙道:“你在密林悔過百年,可知錯?”
“錯?”無雙挑了挑眉,笑道,“自然知錯。”
長淵的目光如鋒,又追問道:“你錯在何處?”
無雙沉默片刻,似乎是思索了一番,而後聲音漫漫道,“我,其錯有三。”
“其一,身為修道者,因妒忌之情生于心,緻使道心受損,此乃大錯。”
“嗯,”長淵點點頭,面無表情,神情中卻流露出了滿意。
無雙接着道:“其二,身為修道者,不思進取,疏于修煉,此為更大錯……至于其三……”
“其三為何?”
“其三,愚鈍不堪,識人不清,錯将魚目混作明月,日日仰望,夙夜以求,此乃,最大錯。”
無雙說這話的時候,一雙桃花眼直勾勾地看着長淵,清澈的眼中泛着些許毫不掩飾的不屑。
長淵皺了皺眉,手指在石凳邊緣慢慢滑過,目光從無雙的臉頰,移到她的長發,再移到她的白衣,最後鎖定在她眼睛上。
在那雙桃花眼裡他找不到她之前的那種溫柔和愛慕,隻看到了冷漠和淡淡的嘲諷。
他的眉頭皺得更緊。
曾經,即使是在嫉妒之情達到頂點時,葉無雙也隻會對秦瑤光吐露惡言,對他,卻一直柔順而恭敬。
如今,聽她言辭尖銳,這種感覺,既陌生又刺耳,讓長淵有些膈應。
仙人的手掌再次緊握,眼神變得嚴厲。他上下打量着她,尋找着她面孔上的任何微妙變化。
無雙看着長淵,偏頭一笑:“既然錯已經認了,人也回來了,那我就先走了。”
說完,她自顧自的起身,大搖大擺的往門外走去。
然而,就在她即将離開的時候,一道清脆的女聲在她耳邊響起。
“師姐,有關洞府……”秦瑤光聲音微弱。
無雙轉頭瞥她一眼,秦瑤光的聲音頓時戛然而止,仿佛被她那眼神凍結。她面露害怕地躲到了長淵的身後,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惶恐與緊張。
無雙微微一笑,她回過頭,桃花眼直直地盯着長淵,笑問道:“我的洞府,怎麼了?”
聲音雖輕,卻像一股寒流,讓人無法忽視。
長淵看着無雙那雙深沉的目光,眉頭微皺,沉聲道,“你在密林反省的時候,我将你的洞府給了你師妹,你再擇地重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