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映照,月色浸透了天幕,輕輕照亮劍冢之巅的孤危峰。
無雙身披青裙,走出修煉的石窟,腳下細石擊打,如璃琴撞鳴。
她皺了皺眉,這具身體被困在元嬰巅峰已經有二十年,不知為何,覺得丹田之中一直有什麼無法穿透的屏障。
她有些挫敗的回到洞府,窗邊的墊子空空蕩蕩,也不見那狐狸的蹤影。
她擡頭看向窗外圓月,掐指一算,猛然意識到今晚是陰年陰月陰日,再逢滿月。
她看向窗外,也不見狐狸的蹤影。按理來說,這天晚上,那隻狐狸會很痛。
她也不知為何,隻是每次逢這時,狐狸就會像是受到五毒之痛,渾身劇烈抽搐。
可今晚,明月挂高,月光皎潔,狐狸卻無影無蹤。無雙眉頭微皺,洞府中似乎有着一股異樣的氣息在彌漫——
“什麼人?”她冷聲問。
話落,陰影處忽然走出幾道身影,為首的,正是白日被陸慎發了抄書的赫連羽。
他的手中拽着一根鐵鍊,鐵鍊的末梢在石磚地上磨過,發出“哒哒”聲響。
無雙尋聲望去,隻見那隻狐狸被捆仙鎖拴在另一頭,像破布一樣被拖拽着走過。
石磚地面上,狐狸被拖過的痕迹伴随着一串串血迹,而那雪白的皮毛上此時也透出一點點的血痕,顯然是受了重傷。
赫連羽一邊笑着,聲音陰冷:"你這歹毒女人養的畜生和你一樣下賤,還喜歡咬人。"
他的手腕上殘留着一個鮮紅的印痕,顯然是狐狸咬的。話音未落,他粗魯地一拉捆仙鎖,狐狸被卡得直咳,發出一聲凄厲的哀嚎。
赫連羽笑的得意:"幸虧有着捆仙繩,不然還抓不到他。"
赫連羽是萬姯長老門下的内門弟子,天資極高,與無雙一樣,都在元嬰巅峰。
無雙一眼看出他手中的捆仙鎖應當是專門用來制服妖獸的上古法器。
月圓之夜,對于絕大多數妖獸而言,都是靈氣最為虛弱之時,白狐被捆仙鎖勒住喉嚨,此時已是進氣多,出氣少。
白狐掙紮着看了無雙一眼,而在那白狐的綠瞳中,似有絕望。
陸慎感覺自己快要不能呼吸。
今夜正是滿月之時,是他最為脆弱的時候,被困在這具狐狸的軀體裡,既無法使用妖力,也化不了人形。
他被折磨得意識有些模糊,看向赫連羽,不知道這些平日裡見他都會彬彬有禮打招呼行禮的少年們為什麼會如此殘忍?
他的腿被人用劍劃傷,已經失去了知覺,九尾中有兩條已經被折斷,軟踏踏地垂在身後。
在無雙還未到來之前,赫連羽和他的同伴們将他當作球蹴鞠一般,在地上踢來踢去。
無雙冷冷地看着赫連羽,指着白狐說道,"放開它。"
但赫連羽卻一笑,更加殘忍地把捆仙鎖捆得更緊。
"你向我道歉,我就放開這狐狸。"他輕佻的語氣在月色下顯得格外刺耳。
無雙的臉色平靜如常,她開口說道:"對不起。"
赫連羽顯然沒有預料到無雙會如此配合,有些愣住。然而,他并沒有松開狐狸,反而眼神越發陰狠。
他又道:"道歉要有誠意,你跪下,我就放開這狐狸。"
無雙微微側頭,絲毫不露感情地看了他一眼,卻沒跪下。
他又拽了拽那捆仙繩,道:“你不想要這狐狸的命了嗎?”
無雙沒回話,卻話鋒一轉道:"有人前些天幫我抄書,讓我留你一命,我本來是想履約的,可是你……"
她的嘴角彎起,話未說完,細長的手指一彎,忽然間指尖綻放出一簇藍色的火焰。
那火焰藍得幽深,就像深夜裡的星河,寂靜又明亮。它在空中悠然飄浮,然後輕輕向赫連羽飄去。
赫連羽面上的得意瞬間凝固,他還未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那火焰就在他身上猛然燃燒起來。
如業火焚身,那火焰熊熊燃燒,将他瞬間化為灰燼,就連他的慘叫聲也被那火焰瞬間吞噬,熄滅在無邊的黑暗之中。
赫連羽的同伴們看着這一幕,駭然無言,他們似乎根本無法相信,赫連羽,竟然在瞬息之間灰飛煙滅。
“你,你,你……”
三人的語言混亂,他們的雙眼充滿恐懼,他們看着眼前的女子,仿佛看到了死神。
“殺人了。”
“我要去告訴師尊,你,殺人,殺人了……”
這個威脅的聲音還未落下,三人就已經無法再說出任何話語。那藍色的業火仿佛有着靈智一樣,順着赫連羽的身體飄向了他們。他們驚恐地看着火焰向他們撲來,然而他們無法躲避,無法抵抗。
在轉瞬之間,他們就像赫連羽一樣,被業火焚燒,化為一灘湮粉
業火燒完活物,順着捆仙鎖緩緩蔓延,正在那火焰要燒到白狐身上的時候,無雙瞬間一将狐狸提起來,解開捆仙鎖。
狐狸的身體如同無力的稻草,"啪"地一聲摔在床上,一片死寂。
無雙站在床前,望着躺在床上的狐狸,那藍色的火焰在她的手指尖上仍在閃爍。赫連羽和他的同伴們已經完全消失在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