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密不透風的保護,他對人的心思幾乎昭然若揭。
就剩那麼一張紙沒捅破。
安誦清潤的眼眸望着他,老老實實的,蒲雲深的神情略有些嚴肅,似乎有許多話未訴諸于口。
熄了燈,兩人躺在黑暗的空間裡。
“我有一個朋友。”蒲雲深說。
安誦:“然後?”
“他有個很好的朋友去世了,他就把他朋友的屍體裝進了水晶棺裡,用福爾馬林泡上,幻想他朋友還活着。”
安誦想象了一下這個場景,頓時覺得陰森森的,他不明白蒲雲深講這個的用意。
“然後呢?”
“然後……屍體并不會說話,我那朋友的精神方面,大概是出問題了,當他受到疼痛的刺激,會有精神上的快.感……”
安誦雙目發直:“你在講故事嗎?”
“我沒有,”蒲雲深道,“我就是想告訴你,這種精神上的快感或者說反饋确實會有,但是一個人拿刀子不停傷害他自己的時候,這個人差不多也就是死期将至了!不要這麼做好嗎,安安?”
安誦能感受到,握在他腕骨上的手在輕微地顫。
其實蒲雲深性子清冷安定,很少會這樣。
他聽了這個故事,莫名悲傷,慢慢說,“我知道了,我以後不會傷害我自己的。”
一旁的人沒出聲,但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許久。
久到兩個人都快要睡過去之時。
“後來呢,你那個朋友怎麼樣了?”
“心都散了,身體機能下降,自然是沒過多久就去世了。”
*
安誦睡覺很老實,會将自己嚴絲合縫地裹在被子裡,闆闆正正地躺平。
腿并得很緊,兩手平放在身體兩側,俊美漂亮的臉上透出蒼白。
蒲雲深打開台燈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他。
安誦原本窩在他懷裡睡,幾個小時候,就自動把自己調整成了這副模樣,平和闆正地躺在他旁邊。
蒲雲深皺了皺眉,往他身邊一湊,身上的冷松香彌漫過去,睡夢中的安誦像是聞到了很好吃的草莓蛋糕一樣,腦袋微微地朝他那邊偏了一點點,随後就好像是強忍住了,唇無意識地嗫嚅了幾下:
“香……阿朗……”
蒲雲深又近了一點,半副身子撐在一邊,完全壓在了安誦上方,冷松的香味将下方的人完全籠罩住,安誦皺了皺眉,依舊沒有醒來的迹象。
他好像在做夢,夢裡有個很香的人,在不斷引誘着他。
引誘他打破自身的戒律。
他鼻子輕輕動了動。
最終忍不住,翻身窩進了蒲雲深懷裡,尋着他睡衣的口子,将腦袋埋進去。
安誦呼吸着鋪天蓋地的冷松味,咂了下嘴,然後滿意地将手搭在蒲雲深勁瘦有力的腰上。
阿朗,好吃。
香。
蒲雲深勾了勾唇,将台燈關掉了。
*
幾個小時前,幾千裡外。
上方的男生溫柔細緻地親吻着下邊那一個,親得他臉色暈紅了一片。
年輕人火氣旺,更别說還被這麼細緻地對待。
沒過多久,下邊的那個斷斷續續:“可以-可以了,楚哥。”
對方輕聲一笑,将他扶住,就在他們渾然不覺的時候——
“當當當!!!哐當!咚!”
卧室外傳來一個年輕人撕心裂肺的喊聲:“小誦!你不能,你,你要臉不要?這麼年紀小就出來和人同居!要不是我今晚在樓下,你給我出來!”
躺在床上的小0神色驚恐,他能明顯感受到,自己和他的對象,都……萎掉了。
“誰,誰是小誦?”他結結巴巴地問。
踏馬的這大瘋子,大半夜的找錯人了吧?
就在他倆愣神的時刻,“哐當”一聲,本就虛掩的房門被人一腳踹了開,雙目發紅的喻辭沖了進來,隻見床上有兩個糾纏的人形,一條被子蓋在兩人身上。
露在外邊的胳膊雪白,被一隻青筋暴起的手按在下邊,幾顆豔麗的草莓種在其上。
兩個男生是萬萬沒想到,在自己家裡,大門還落着鎖,就有人闖進來了。
“安誦!”喻辭的心一下子冰了,仿佛屬于自己的那朵花被徹底玷污掉。
他沖過去,用力推開上邊那個男生,隔着被子,将底下那個調轉過來,雙目發直:“你、你——”
他突然結巴了,不是因為理窮,而是因為喻辭發現這人壓根兒不是安誦。
怎麼回事,這裡不是星螺莊園嗎?
這不是東四街26号,蒲雲深的家嗎?
隻見被他揪出來的男生臉上又白又紅,精彩紛呈,最後沖他吼道:
“我要報、警!”
*
五點。蒲雲深被手機的震感吵醒,皺眉睜開了眼,立馬按了拒接。
沒過一秒,那催命一樣的震動聲再次不依不饒地飛過來,大早上打電話,一個接一個地打,就好像有人在警局,急着等他去贖似的。
蒲雲深皺眉掃了眼電話号碼,陌生人,再次按了拒接。
往常,打到這個号碼上的電話,他都是接的,但今天周末,安誦在他懷裡睡着,離得很近,這人睡眠淺,說話聲肯定會把人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