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們魅魔可以通過洗澡水獲得能量。”

奧弗諾斯點點頭，然後就一動不動地垂下眼皮盯着地面，順着大理石地磚一寸寸地看，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

雖然魅魔是可以通過包括但不限于漱口水、洗澡水、洗臉水等和人類親密接觸的液體獲得能量，但是很少或者是說根本沒有已經簽訂契約的魅魔會這麼幹，通過這種方式才能填飽肚子的魅魔會被同類視為廢物或者沒用的東西。

奧弗諾斯不說話時，透過他的眼睛，能感受到一種憂郁、寂寞略帶可憐的感覺。

可如果看不到他的眼睛，就像現在這樣——和諾斯面面相觑的隻有諾斯頭頂的發旋，就能奇異的感覺到他周圍散發着一股冷氣，像是在正在隐忍什麼。

給人一種如果沒有人好好安撫他，下一秒他就會變身惡魔形态，把眼前的一切吞入腹中的感覺。

諾斯本來就心虛，被這寒冷的氣勢一影響，到嘴邊斥責的話在嘴巴裡轉了一圈又被咽了回去，而且奧弗諾斯這個架勢也不太像是變态……吧。

“你可以直接跟我說……我的意思是隻要你的要求不越界我是可以滿足你的。”

奧弗諾斯還是低着頭。

“你要是實在想喝洗澡水的話，以後的都給你留着……”諾斯感覺自己好像是用雞毛當令牌，專門騙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的風流騎士，忍着羞恥假裝自己很慷慨地大手一揮，“要多少有多少。”

“但是今天這盆還是算了吧……有點髒。”畢竟裡面存了好幾天的皮膚角質，不髒就怪了。

……“可是我現在就很餓……”奧弗諾斯還在找地縫。

諾斯看在眼裡，還以為他仍舊陷在自己的情緒裡，為了先把周身這種讓人難受的空氣驅散，諾斯攥住裙擺，嘴唇動了動終于再次開口：“要不你還是先喝一點血……”

諾斯不太情願的開口。

奧弗諾斯：“其實不一定是洗澡水……漱口水也可以……”

諾斯表示不能接受，比起這些還是放血對她來說比較簡單。

撇了眼胳膊，正好剛剛洗澡拆掉了包紮。

就在諾斯的另一隻手碰到傷口前，奧弗諾斯終于放棄了找地縫的偉大工程，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還有别的辦法的姐姐……”看諾斯的眼神看過來，奧弗諾斯倏地收回手。

“我還可以喝洗臉水、洗手水，隻要是你身體浸泡過的液體都可以。”奧弗諾斯為了克服内心的羞恥導緻有點沒控制住聲音。

畢竟對于魅魔來說，主動說出這些和大喊“我是沒用的廢物”也沒什麼差别了。

最後，諾斯還是先放了點血出來先避免他餓暈。

“明早的洗臉水留給你好了。”說完諾斯幾步走出了浴室。

到了門口，諾斯還是沒忍住叮囑了一句，“把洗澡水換掉吧……洗完快點出來。”

快速的舀水在身上沖了沖，奧弗諾斯頂着濕漉漉的劉海走出浴室，把等在門口的諾斯甩在身後，低着頭急步回到房間。

弄得諾斯差點沒跟上。

沉默地脫掉鞋子，沉默地擺整齊，沉默地躺在床上，沉默地翻身，把背影留給諾斯。

諾斯坐在書桌前，抱着書偷瞄縮成一團的奧弗諾斯。

心煩意亂地草草整理下書桌，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幹嘛對一隻挂臉的魔鬼态度這麼好！而且他哪來的理由生氣？還不是他先變态地偷喝洗澡水的！自己不過是沒敲門正好碰見，又不是故意的……而且那盆洗澡水真的很髒……

*

“殿下，您這是？”

第二天一早，塞西莉亞再次到訪諾斯的家。

諾斯急忙下樓迎接，隻見塞西莉亞把兩封信甩在茶幾上後一頭栽在會客廳的沙發上。。

走進一看，塞西莉亞一點也沒有平日裡活力滿滿的樣子，原本潔白的小臉變得臘黃臘黃的，還多了兩個大黑眼圈。

塞西莉亞解釋道，她自從諾斯餓暈那晚開始，每晚都會進入同一個夢境……

*

塞西莉亞第一次入夢，并沒有馬上察覺自己身在夢中，隻以為是平常的一天：

她睜開朦胧的睡眼，看到的是熟悉的刻有彩繪的屋頂，彩金雀花紋随着晨光流轉。

揉揉眼眼睛，塞西莉亞努力克服着想要賴床的沖動，撐起上半身靠坐在牆上，眯着眼等待仆從們來擺弄自己。

按照日常的習慣，接下來本該有仆從們端着大盆小盆魚貫而入。

塞西莉亞隻需要放松身體，配合他們穿衣擦臉，在床上享受完早餐後，她才能真正趕走瞌睡蟲。

在女仆的幫助下穿好裙撐，并第10086次拒絕她要給自己束腰的請求。

簡單鋪點珍珠粉後，塞西莉亞習慣在工作前喝一杯花茶，并同時聽助理羅列出自己今天的行程，然後在一群人的簇擁下開啟嶄新忙碌的一天。

可今天塞西莉亞已經靠在床頭又睡了一小覺了，再次睜眼，卧室内還是空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