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關門聲響徹房間,“陳苦夏,你又來這招?!你放開我!”
又是這招那咋了。
能不讓你逃開就是好招數。
陳苦夏不顧宿淙玉的反抗,直接将他困在自己與牆壁之間。
他微微低垂下頭,因為彈琴而生繭粗糙的指腹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宿淙玉泛紅濕潤的眼尾。
他軟下聲音,“宿淙玉,我可是花了500塊的。”
“那是租房的錢!”宿淙玉惡狠狠地說道。
“我不管,付了錢就說明房屋裡的一切都有我的一份,包括你。”
“陳苦夏,你簡直太不要臉!”宿淙玉被陳苦夏毫無邏輯的言論所震驚。
陳苦夏挑了挑眉,突然覺得這句話從宿淙玉嘴裡說出口還怪好聽的。
“對,我就是不要臉,這件事你才知道嗎?”
見說不過他,也掙脫不開,宿淙玉幹脆擺爛了。
他倚靠在冰冷的白牆邊,下巴搭在雙膝上,神情恹恹。
“可是陳苦夏,我不能是同性戀。”
不是“不是”,不是“不願”。
是“不能”。
氣氛沉默了許久。
陳苦夏莫名覺得自己牙龈有些發脹,像是咬了一口冰蘋果,凍得自己竟然想要落淚。
他吸了吸鼻子,故作不在意地聳了聳肩,“原來就為了這件事啊。”
陳苦夏擡起手輕輕揉了揉宿淙玉的臉頰,溫熱的額頭貼上他的額頭,見宿淙玉沒有反抗,更是過界地蹭了蹭他的鼻尖。
宿淙玉的身上是幹淨的洗衣液的花香味,讓他不由得想要貪戀更多。
聽到他小聲的抽噎聲,陳苦夏默默将其環得更緊,低聲哄道:“宿淙玉,你喜歡我嗎?”
宿淙玉身子一僵,沒有回答。
陳苦夏苦笑了聲,“可是我喜歡你,宿淙玉。”
“是男是女對我來說,不重要。”
“我喜歡你,是因為當時彈貝斯的人是你,是宿淙玉,不是你是男生才喜歡,更不可能你變成女生就不喜歡了。”
“可是...”
“沒有可是。”
陳苦夏深吸了一口氣,将頭埋進宿淙玉的肩窩,啞聲道:“不就是不能嗎,大不了...就不公開,不官宣。”
“當這個世界上沒有喜歡宿淙玉的陳苦夏也好,在外人面前避嫌也好。”
“宿淙玉,無名無分,我都認了。”
“我就想聽你說一句...”
“我喜歡你。”
無比清晰的四個字,隔絕了一切無關緊要的繁雜背景音。
陳苦夏顫抖渴求的卑憐話語,仿佛侵吞了他心髒缺口的那一處。
無聲,卻足夠振聾發聩。
耳鬓厮磨般的低聲誘哄下,是路燈映出的兩個交纏的身影。
宿淙玉感受到了肩膀處有蝴蝶振翅,濕潤的淚漬将那兒曾被木條割破的淤青減淡。
他張了張口,可下一秒看到的,是陳苦夏落荒而逃的身影。
宿淙玉想起來了。
那個看似無所畏懼的陳苦夏,最害怕宿淙玉說出拒絕的話。
他們曾經都是膽小鬼。
現如今,什麼都沒有變。
同樣喜歡,卻同樣不敢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