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歎了口氣,又準備繼續她的說教模式,江槐及時打斷她。
“您沒義務對我這麼好,再說了,我不是蹒跚學步的嬰兒,别的不說,基本的判斷力還是有的,把我保護地太好,一輩子都長不大。”
言之有理。
程清停止她的唠叨。
“好了,去睡吧,早睡早起,養足精神。”
“您先和我保證您不生氣。”
生什麼氣,因為幾句話嗎,她程清氣量還沒這麼小。
“不保證的話我就賴這不走了,您不消氣我不走。”
這不純純耍無賴呢嘛。
程清無語。
“我保證,我不生氣。”
江槐伸出小拇指。
“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江槐心滿意足地走了,程清看着她的背影暗嘲“幼稚”。
幼稚但照做。
二日午時,果然如唐小小所言,多雲天,雲層厚薄不均,卻牢牢遮掩住了太陽的光芒,風一吹,甚至感覺頗為涼爽。
制片人和導演一起上台,開始介紹電視劇的基本情況,包括題材、劇情亮點、拍攝計劃等,并表達了對拍攝順利的期望。
“走吧。”
輪到主創亮相的環節,主演依次上台,向媒體和粉絲打招呼,簡單介紹自己在劇中的角色和對角色的理解。
程清率先完成這個環節,江槐有樣學樣,倒也沒出什麼差錯,隻是應對這麼多人時難免有點緊張。
接下來的上香祈福,本來是應該兩位主演一起上台的,但由于咖位原因,為避免争議,改成先程清後江槐,依次上台,手持香燭,向天地與神明上香,祈求拍攝順利,保佑電視劇取得成功。
這個過程費時,天氣不知不覺間從多雲轉為晴天,熱意難捱,程清不動聲色往後移,至少保證臉免受折磨。
“程老師,還好嗎?”
江槐見她面色潮紅,汗珠大滴大滴滾落,忍不住關切道。
“沒,我就這樣,易出汗體質,習慣了。”
江槐比她高一個頭,主動站到她面前,盡心盡力為她遮擋烈陽。
程清心裡一暖。
“你不熱嗎?”
“熱,但還能忍受。”
程清沒再推辭,年輕人,身強體壯的,受點苦也沒事,不像她,一把年紀了,遭不住。
再然後,揭幕儀式,衆人共列一排,拉動紅綢,揭開寫有劇名的牌匾,掌聲雷動,禮炮齊響。
流程的最後,是主創團隊同所有工作人員一起,拍了張大合照,然後拍程清和江槐的單人照與合照。
輪到媒體采訪的環節,也是程清最厭煩的環節。
再厭煩也無法逃避,她挂起假笑,開啟營業模式。
“網傳程影後自降格調來演電視劇是因為沒電影可拍了,您覺得呢?”
這跟說她過氣了有什麼區别,無非換了種說法。
“無稽之談,你信?”
程清眉目沉郁,神情冷了下來,毫不留情地回怼。
“還是你們信?”
矛頭對準在場的所有媒體人,聞言大家的臉色都不是很好看,程清頓了頓才面色自若地開口。
“無論是原著小說,還是改編後的劇本,我都認為精彩絕倫,這才是我選擇拍這部電視劇的真正原因,或許有很多書粉并不贊成小說改編這種行為,也并不看好我們,但我唯一能保證的就是,盡全力演繹好‘裴持’這個有血有肉的人物。”
“關于劇中需要女扮男裝來演繹的戲份,程影後有覺得诠釋出來會比較困難嗎?”
問的還算中規中矩,程清端正了姿态,思索片刻,回答道。
“困難肯定是有的,最基本的一點便是保持身材,去貼合原著小說中‘裴持’羸弱的形象,為做到腰細如柳這一點,進組後我便開始減肥了,直到現在;再一個,會不會出現男生女相的情況,我認為這是無法避免的,但在男裝的扮相上,妝造團隊已經盡全力了,我也會在氣質上去努力靠近的,大家還是可以期待一下的。”
“直到現在,身處開機儀式現場,我們才得知‘顔矜’的飾演者是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女演員,對于這點,程影後事先知情嗎,會不會不滿資本強行塞人的操作?”
想利用她引戰?
沒門。
該怼時怼,程清在這種時候絕不手軟。
“這位記者,你說的這句話就很有歧義……什麼叫,名不見經傳?”
“你是沒聽過中國國家話劇院的名聲,還是覺得中國國家話劇院演員這個頭銜摻了水分,江老師德不配位?”
表面上是詢問,實際上程清壓根沒給記者留回答的時間。
“事先知情,第一輪試鏡和第二輪試鏡我都有參加,‘顔矜’的飾演者是我們所有人一起選出來的。”
“至于資本強行塞人的說法,不好意思,我們劇組不存在并且強烈抵制這種行為,江老師也不是什麼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希望大家能多關注劇本身。”
回答的不緊不慢,遊刃有餘。
江槐在心裡為程清鼓掌,輪到她時,調整呼吸,逐一應對。
“對于從話劇院演員轉變為電視劇演員,身份的轉變上,江老師會不會不适應?”
“并沒有轉變,在我看來,兩種身份是可以共存的,我喜歡大熒幕,也很期待能給大家留下絕佳的作品,但同樣的,我喜歡劇院,話劇并非十年如一日地練習,重複演繹,它亦有自己的獨特韻味……至于不适應,初期肯定是有的,也有諸多迷茫,但好在劇組各位和程老師都對我照顧有加,這個問題我已經基本克服了。”
“書粉對于‘顔矜’這個人物的期待值是很高的,江老師會覺得自己有可能演繹不好嗎?”
“我相信每個演員在參演小說改編的電視劇時都有過這種焦慮吧,哪怕研究再透,仿佛這段時間都與人物共存,但多多少少還是會擔心自己能力不夠,讓大家失望,既然無法避免,那便坦然接納,化壓力為動力,我想,一千個讀者心中有一千個‘顔矜’,或許我不能演出每個人心裡的‘顔矜’,但我會演好‘顔矜’本身,盡量保證人物的完整性和立體性,無愧于心。”
一番話說的圓滑漂亮,幾乎挑不出來錯,起初程清還擔心江槐,采訪過半,這顆懸起的心總算可以暫時放下了。
“程影後對于江老師來說算是前輩,在将來的拍戲過程中,很多時候大抵要被對方壓戲,亦或是帶跑了,江老師會覺得不甘心嗎?”
又來,無不無聊?
程清蹙眉,這個問題,無論怎麼答,媒體隻要想,都可以拿來做文章。
“不會,程老師于我而言是很優秀的榜樣,相信将來在拍戲的過程中會給我提供很多指導和建議,我會虛心學習的,至于壓戲,亦或是帶跑的情況,不會存在,我自認抗壓能力還算不錯,争取在拍戲過程中能和程老師打個有來有回。”
“演好每一出戲,做到互相成就。”
其實小孩的回答沒錯,但媒體需要噱頭,大抵會給她貼上“狂妄自大”的标簽了。
最後的雙人采訪,程清在旁帶着江槐,不再給媒娛可乘之機,四兩撥千斤,打太極般推拉,任何有價值的消息媒娛都沒套路出來,程清冷笑,幹脆利落地帶小孩離開,徒留記者在原地無能狂怒。